“会。”桑楚肯定道,可他悠然一笑,道:“可天意若真如此,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我只知我心中有你,那么即便有一日分离,我也会永远牵挂你,直到我的生命走到尽头。”
怀瑾沉默了,只是光想想那一日,她此刻便觉得有些难受。
她忧伤的看着桑楚:“若你有一日不在我身边,我哪里还能找到另一个你来陪我?”
桑楚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不见得会发生的事情,你伤心个什么劲?”
怀瑾回过神来,颇觉有些好笑,她也太过杞人忧天了。心里一松,她又快活起来,桑楚摇头大笑。
日头最毒辣的午后,他们在水里泡了两个小时,才相继从水中起来。
怀瑾只是穿衣服的空档,桑楚手里就拎了一只死兔子,怀瑾张大嘴,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牛逼。
桑楚的野外生存能力,是她古代现代见过最强的一个人。
吃着烤兔子肉,怀瑾晾着头发,忽然又想到桑楚说他曾经有过一个喜欢的姑娘,不过已经死了。
对那位生了好奇,怀瑾不由的问:“你以前喜欢的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桑楚不意她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然后回答:“她还没来得及有字,就死了。”
看来是及笄之前就去世了,怀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问:“那……你至今仍然牵挂着她?”
桑楚笑瞥了她一眼:“你是在和一个死去的人吃醋?”
“哪有!”怀瑾飞快的瞪他一眼,道:“只是觉得那位姑娘去的早,可惜了大好年华。”
“她命不好,活着的时候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死了,也算是解脱吧。”桑楚咬了一口兔子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桑楚有些记不清楚,只知时间久的他都记不住那位姑娘的容貌。他看着怀瑾,撇了撇嘴角,或许终有那一日,他也会忘记她的样貌,然后孤身一人继续走在这个世上。
桑楚突然笑了一下,怀瑾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有时候古里古怪,真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日头往西走时,他们骑着马回去。
一整天没见到爹妈,莺儿没有表现出任何思念,没心没肺的和项佗在竹席上滚来滚去,倒是怀瑾想得紧,一见到孩子就赶紧抱到了怀里亲个不停。
莺儿本在和项佗抢木球,忽被抱起,顿时苦着脸预备哭了,那顽皮的母亲又赶紧把她放下。
莺儿表情恢复正常,然后卖力的去够那只满是口水的木球。
“一点都不亲我……”怀瑾幽怨的小声说。
漫长的夏日渐渐走到尾声,怀瑾估摸着,再有半个月秋风就要起了。
听着外面的蝉鸣蛙叫,夜里睡觉时她突发奇想,不知道现在的人吃不吃蛙?
“你吃过蛙肉吗?”怀瑾突然推了推桑楚。
桑楚闭着眼,浓浓的鼻音中有笑意:“你是说蛙鱼?那东西生的丑陋,谁会去吃?你这是又有什么古怪主意了?”
怀瑾爬起来,小声道:“有一道菜叫香辣跳跳蛙,姜、薤、椒、茱萸用油爆开,然后放去皮的蛙,炒到肉焦黄,再放水煮开,最后撒上葱花,配麦酒喝最好了。”
桑楚咽了下唾沫,睁开眼,扳着她的脸,道:“这大半夜被你说饿了,你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这是在哪吃过吗?”
在现代的大排档吃过!怀瑾咬着手指,说:“就是刚刚突然想到了。”
复又躺下,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桑楚坐了起来:“不如现在去抓几十只回来?”
“可是我没抓过蛙!”怀瑾有些兴奋,立马就把头发挽起来了。
桑楚摸索着点上豆灯,然后穿衣穿鞋,他笑:“你在旁边看着我抓。”
他过来给怀瑾穿鞋,夫妻两打着一盏灯笼如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过了子夜有宵禁,两人一出门就立刻灭了灯。桑楚拉着她往东面走,怀瑾任他牵着,也不问他去哪里抓青蛙。
桑楚无论去哪里,对地形都了然于心,他仿佛无所不能。
带她绕过一片高宅,又穿过三条小巷,他们到了一片池塘边上。
桑楚用火镰点亮灯笼,让怀瑾提着在一旁站着,自己挽起裤腿下了池塘,一个闪身就冲进了荷花丛里。
怀瑾看不到他的人影,只见到疯狂抖动的荷叶。
不一会儿,桑楚满腿泥巴的上岸,手里的麻袋疯狂乱动。怀瑾有点兴奋又有点害怕,不敢离麻袋太近。
桑楚见状笑话了她一声,然后把麻袋挂在树上,自去池塘边上洗净腿和手。
然而桑楚并没有急着走,又闯进了荷花丛中。
“你做什么去?”怀瑾小声喊道。
桑楚推着一条破船过来,他跳上去,邀怀瑾:“可否请小姐去菡萏丛里坐一坐?今夜星辰明亮,在下又寻得一极佳观星地。”
昏暗的灯光,桑楚的面容灿若朝霞,戏谑的神情中带着揶揄,不知是在笑这天地还是在笑自己。
桑楚伸出手,翩翩君子的姿态,可他身上没有贵气,只有一份超脱和不羁。
“夜静更长,妾愿随先生一去。”怀瑾柔声道,手刚搭上去,桑楚就把她捞上了船。
小舟摇晃了一下,怀瑾连忙扶好,桑楚拿起船桨划动了一下,驶入荷叶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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