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阿姮吧。”尉缭负着手,笑道:“阿姮,听起来也很亲切。”
甘罗在旁道:“走了,都什么时候了,改天再叙吧,人家也是要休息的。”
尉缭好声好气应了一声:“知道了,那就先告辞了,改天请你喝酒。”
甘罗也对她点头致意,面无表情的脸,让怀瑾觉得他这张面皮仿佛是一张面具。目送这两人走远,怀瑾叹息一声,拖着疲惫的身子的回去了。
她喜欢睡懒觉,章台宫后面的这座殿她弄了很多窗帘,因着半个月不用当差,她决定睡到日上三竿。正做着梦呢,外面又有人敲门,踢了一脚床下的夏福叫他去开门,谁知踢了个空,迷迷糊糊的想起夏福应当是去膳房做饭了。
怀瑾困,有心想不理。
外面却说:“阿姮,在里面吗?”
这把柔和的嗓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思索了一下,听出是昨晚尉缭的声音。怀瑾瞌睡去了一半,穿好衣服,一边束着头发一边隔着门问道:“是尉缭大人吗?”
“是的。”外面尉缭说。
打开门,只见尉缭松松垮垮的站着,双手负在身前,也没有笑容,但是看上去有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怀瑾问:“这么一大早,尉大人怎么来我这小鸡窝了?”
“早?”尉缭愣了一下,继而笑道:“现在都快午时了,不早了。昨晚不是说请你喝酒吗,这不,我亲自来请了。”
这改日实在太快了,怀瑾心道:这人看着温吞,其实是个急性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尉缭子
不过尉缭是国尉,对于她来说是个了不起的大官了,她不好拒绝,只道:“容赵姮梳洗一下,尉大人进来坐。”
尉缭点头,进门,见屋里一片漆黑,有些奇怪。怀瑾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把帘子全部拉开,屋内顿时一片明亮。在屋子里找了半天,没见着烧着的水,怀瑾歉意的正想说话,尉缭却摆摆手:“不喝茶了,阿姮自便吧。”
怀瑾便找水去洗漱了,尉缭等在那里,她也只是胡乱洗漱了一把,在发髻上别了一个冠,就收拾完了。
冷不丁的,尉缭突然道:“阿姮的头发真软,不似男子发硬且粗。”
“可能现在还小吧,以后长大了就不这样了。”怀瑾极其自然的笑道。
尉缭古怪的笑了一下,道:“是,每个人发质都不一样。”
“我洗漱好了,现在走吗?”怀瑾在桌上给夏福留了一张字条。
尉缭就带着她出宫了,尉缭今天是驾车来的,只是一辆青蓬牛车。待坐好,却发现驾车的是他本人,没有马夫。眼前这一幕与他身份十分不搭,不过怀瑾也不多问,随他上车。
尉缭府上不大,离王宫很近,且惊奇的是,府门上挂了两块牌子:甘府、尉府。
怀瑾看了尉缭一眼,尉缭就笑着解释说:“我与阿罗住在一处,这原来是两处宅子,不过后面打通了连在一起,大门也拆了并成了一个。不过阿罗常年在雍城那边,只有回都城述职才回来住着。”
怀瑾心想:你们两是好基友吧。
跟着尉缭走进去,她发现下人也没几个,想起吕不韦府上络绎不绝的三千门客以及数不清的奴仆,又想起众人口中的清官李斯也是门客近百,尉缭府上简直是……惨淡。
怀瑾觉得有些奇怪,国尉和奉常都是大官,且他们两是嬴政的亲信,为何行事如此作派?
走在府中,建筑也是十分清雅,院子里的绿植几乎覆盖整个府上,有些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野藤,也有各色名贵花卉。植株并不是疯长,有被人修建过的痕迹。怀瑾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一个植物园,或者是一个花店。
尉缭见她一直四处看,便解释:“家中只有三名仆从,我和阿罗都不喜欢被人伺候,凡事都喜欢自己动手。”
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不喜欢被人伺候,怀瑾瞪着大大的眼睛看过去,尉缭笑了一声:“好吧,其实是阿罗,他不喜欢豢养奴隶。他觉得奴隶也是人,有父有母,不忍心使唤,就把府上原来的奴隶全都遣散了。”
“甘罗大人真是心善。”怀瑾有些意想不到,她与甘罗见了两面,甘罗无论从神情还是语言都透露着生人勿近,我很不好惹的感觉,没想到心地还挺善良。她一个现代人都已经习惯了古代的奴隶伺候,想不到一个古人有这样的心胸,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穿过好几条回廊,到了一个湖前。府里的湖,尉缭说是后面命人凿出来的。这栋宅子占地面积挺大,湖心一个凉亭,一条小桥直通凉亭,尉缭带怀瑾到了湖心亭,亭中石桌上已摆好了酒菜。
“请随意些,”尉缭坐下,惬意的喝了一杯酒。
怀瑾一愣,真的只是叫她来喝酒?她也跟着坐下,只是不像尉缭那么随意,有些拘谨狐疑,她道:“尉大人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尉缭惊讶的看着她:“没有啊,昨晚不是说了,请你喝酒嘛。”
怀瑾反应过来,讪讪笑了一声,放松下来,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刚喝了一口,她尝出是初遇尉缭和甘罗的那家酒肆,那家的酒不浓,酒里似乎还有花香,她现在还是记得的。
“蒙国尉大人相邀,在这里谢过了。”怀瑾喝了一杯酒,客套道。
尉缭发出一声轻笑,倚在凉亭的栏杆上,道:“我今天邀请的不是尚书令,只是我在酒肆中遇到的小友,不必这么客气,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不当差的时候我也不是什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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