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升一拍桌子,跳到桌子上,一副流氓瘪三的模样,骂道:“本公子就瞧不起他,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公子讲道理?”
白生看不过去了,站起来:“站在桌子上成何体统?还不快下来,这样子可有我们稷下学宫弟子的样子?”
申培道:“你还是公子呢,难道在齐王宫,宫里的人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
“我去你奶奶!”田升一听更生气,嘴上越发不把门,我闹得头疼,捂着耳朵大叫一声:“吵死了!”
田升又把矛头转向我:“你才吵,小奶娃子一边凉快去。”
这怼天怼地的死小孩,嗓门怎么这么大,我说:“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是吗?我若不声音大点,公子您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田升愣了一下:“声音大不大本公子都有理,你插哪门子话?”
这小子不怼一下不知道收敛,我走到他面前,道:“你既然瞧不起商人之子,那我是贵族公子,我总有资格跟你说话吧。”
大家都安静下来,似是想不到我会这么说,而刘交窘迫得头快到钻到桌子下面去了。田升抬着头,哼哼两声:“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瞧不起刘师兄,那你又有什么地方是让我们瞧得起的?”我顿了一下,怕说完他会打我,连忙站在了项伯身边,清了清嗓子,我说:“你一口一个贵公子,我问你,你可有功勋?可有爵位?可有封地?你除了一个头衔,还有什么呢?”
这次轮到田升脸涨的通红,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仗着项伯在身边,我继续道:“学术面前人不分贵贱,真正无知之人,乃是不学无术还要嘲讽人家满腹经纶。”
田升怒道:“你骂谁呢?”
我故作惊讶:“我又没骂你,你干嘛这么激动非要对号入座?”
申培说:“况且君子以德行受人尊重,不论出身贵贱,就凭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你也没有半点比得上刘师兄。”
我听完马上鼓掌。
田升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朝我这边走过来,似乎要打我一顿出气,刚举起手,就被项伯一把推倒了,田升哇的一下哭出来,看了一眼我们,确定没有谁会帮着他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我要回去告诉我母亲和我父王!”
他抹完眼泪往外冲,差点撞倒门口的浮先生,幸而张良拉住了,不然浮先生的屁股可就要受罪了。
浮先生和张良似乎是听完全程,一副了然的模样,刘交眼泪似乎都快掉下来,看着我和项伯:“他是王子,会不会齐王……”
“子房,你进一趟宫,把今天的事告诉齐王。”我们听见浮先生这样说。
我可怜的子房师兄,都还没坐下,又被差遣出去了。
浮先生打开前面桌上的茶叶,闻了一下,满脸温和的看着刘交:“茶叶很香,子游有心了。”
刘交这才放下心,他站起来给大家行了个礼:“都是我不好,一大早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穆生安慰道:“你送茶叶给我们,是好心,闹成这样不能怪你。”
申培点头:“都是田升那小子不识好歹,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无理之人,还王族呢!”
浮先生有意无意的咳嗽一声,申培没再继续下去了,我估计他再继续说下去得问候田升他祖宗了。此时只听白生温和的说道:“除了小八,就七师弟最小了,八九岁的孩子都顽劣。不过嘛,咱们七师弟比普通顽劣还要更顽劣,得好好管教才是。还有,六师弟,你刚刚动手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项伯撇撇嘴,收起在我面前的无赖嘴脸,一副乖乖的样子:“二师兄教训的是。”
白生笑着摇摇头:“非也非也,不是教训,只是作为师兄的忠告。”
浮先生用板子敲敲桌子,大家安静,我以为他要对今早的事发表一下感言,谁知他说:“今天默写《论语》第二篇,开始吧。”
我们俱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磨墨,奋笔疾书。
快到午饭时间时,张良和田升回来了,田升是被绑着由两个士兵抬进来的。这可怜的娃,一脸通红,骂人都骂不出来了。
张良走到浮先生面前,道:“大王说,请先生随便打,别打死就行。”
田升哭唧唧:“父王你好狠的心啊——”
浮先生给了一个眼神,张良马上点头,吩咐那两人将田升解开。田升重获自由之后也不敢动,眼睛通红看着浮先生,仿佛要杀人一样。
那两个士兵退出去后,浮先生终于开口:“大王还说了什么?”
张良不疾不徐的回答:“大王还说,待会会派人将七师弟的行李全送过来,除了休沐,其余时间不许踏出学宫一步,否则就把他的腿打断。”
我们使劲低着头,又纷纷忍不住偷瞄田升,连最正经的穆生都忍不住在偷看。田升听到这句话打了个冷颤,不过这娃识时务是一把好手,立马清醒过来:“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浮先生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怜悯又像是讨厌,他说:“进来坐下吧。”
田升气焰顿时消失无踪影,整个人都丧了,他进来坐下把头埋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坐在后面,看见有眼泪滴到地上,突然对这个小孩也没有很讨厌了。
收走作业,又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今天没有人给田升送饭过来,倒是夏福拎着好大两个食盒给我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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