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药,无论你是愿意吃,还是不愿意吃,都得吃。”
森瑟瑟发抖鸥外:“……”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烧坏了脑子,身为医生的森鸥外不仅抵触打针,也抵触喝药。
黑泽莲往左凑,他就抱着被子团成一团,缩到了右边。黑泽莲往右,他又缩到了左边。
总之,就是不愿意配合。
“你自己也是医生,难道不知道生病吃药的重要性?这是与谢野小姐的特效药,喝下去至少能让你烧不死。”
黑泽莲是个很有涵养的人,但他良好的涵养总能被森鸥外刺激到破功。w.
“可我是庸医啊。”森鸥外凉凉地吐了一句大实话。
在一旁监工的福泽谕吉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
“福泽先生,他已经烧到神志不清了,帮我压住他的头,我来给他灌下去。”黑泽莲冷冷地看着森鸥外,猩红的眼睛里闪着寒光,“林太郎,该吃药了。”
在福泽谕吉的“帮助”下,一支药剂总算是灌进了森鸥外的嘴里。
让黑泽莲意外的是,最后关头森鸥外反而挺配合的,没有把药水吐出来,但很不甘愿地闭上了眼睛。
大概也是怕被呛死,老狐狸是永远舍不得让自己吃亏的。
灌完药,黑泽莲又给他脑门上换了一片退热贴。
“睡吧。”他替森鸥外拉上门,幽幽地说,“原来首领大人也会生病啊。”
……这话说的简直像他不是人一样。
森鸥外在黑泽莲和福泽谕吉离开房间之后,才睁开眼睛,从衣袖里摸出了手机。
点开后,屏幕一亮,上面是他往管理层成员群发的一条短消息。
无论黑泽君找你们有什么事,不必管。
他知道他的下属们都很忠心,绝对不会插手此事。
只是福泽谕吉那个老男人太多余了,如果是他和黑泽莲两个人独处,那该多有趣啊,鸠占鹊巢的某人毫不自知地想。
嘴巴里是淡淡的酸甜味,刚才灌完药,黑泽莲还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小块梅片。
他一向很细心,懂得病人的感受。
与谢野晶子的药剂苦的要命,令森鸥外都忍不住咂舌,但因为那块梅片,他已经不觉得难受了。
森鸥外知道自己虽然发着高烧,但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刚才看到黑泽莲捏着药瓶的手又细又白,白到上面青色的经络隐约可见。他用那只手托起他的下颌,将药剂灌进了他的嘴里,还替他擦掉了嘴唇溢出的药渍。
言语上再多的粗暴,落实到行动上依然温和得像朵小白花。
可惜,这份温和不是专属。无论对谁,黑泽莲都拿的出这样的耐心。
森鸥外不免有些苦恼,他揪了揪自己的鲶鱼须。
“哎。”
窗外的雨还在下,此时已经是夜晚了。
黑泽莲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便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做着晴天娃娃。他永远沉醉于这些小玩意,尽管在旁人看来毫无用处。
福泽谕吉则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水杯。
“福泽先生。”
听到黑泽莲在叫他,他抬起头,沉稳的声音令人十分安心。
“怎么了?”
“给你添麻烦了。”自家首领不自觉,但黑泽莲自己不能不自觉。
“这话应该森阁下来说。”福泽谕吉习惯性就事论事,“你没有给我添
麻烦,相反”
他停顿了一下,黑泽莲眨了眨眼睛,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和你相处,我今天很高兴。”
说完这句话,福泽谕吉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不,可以说是十岁,也可以说是二十岁。
或者也可以说,他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么……活泼的话。
“咳。”他轻咳了一声,又迅速转移话题,“晚餐吃饱了吗?”
由于操作失误,装逼失败,蛋包饭全部喂了灶台。福泽谕吉便叫了外送。
黑泽莲坚持不吃法式大餐,要求点了福泽谕吉常吃的一家牛肉寿喜锅。
“吃饱了,很好吃。”这倒是真话,第一次吃那样的食物,黑泽莲将汤汁泡饭都吃的干干净净。
“还有些葡萄。”福泽谕吉又说。
黑泽莲笑笑:“你好像很担心我会饿死。放心,我已经吃了很多葡萄了。”
福泽谕吉心想,也是,不是每个人的饭量都能和江户川乱步相比的。
两人随意地聊着,就聊到了理想这个庞大又沉重的话题。
“我想要去完成朋友的愿望。”黑泽莲望着天空,挂好了最后一只晴天娃娃。
娃娃画的很精致,长着一张生气的脸。是白仓草的脸。
“很遗憾,直到在他逝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应该去做什么。”
黑泽莲弹了一下娃娃的脸,娃娃被弹起后又弹回到他的手上,像是一种不服气的交流。
万物都有灵。
或许立原道造才是对的,他心想。
福泽谕吉在安慰人和施以鼓励方面还是弱项,只能沉默地看着黑泽莲,说上一句:“努力便是。”
然而却是一句彻彻底底的实在话。
“我会的。”黑泽莲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光景里的氛围是怅然的,是充满希望的,是一种在新生和死亡中反复辗转,不知该最终落向哪方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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