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枪型号一样,子弹数也一样。
他不想白仓草被陀思当成玩具一样摆来摆去,最后恍然大悟却为时过晚。他更不想白仓草被抓回港黑,遭受那种残酷的刑讯再凄惨地死去。
……所以他决定在这里,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这样最好。
“喂,别侮辱人了,拿掉那块破布!”白仓草握着枪,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三脚猫的枪法也配和我比?我的枪法是我哥教的!”
这句话极有分量,让他不知不觉挺直了腰。
是啊。他的枪法本就十分出色,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哥哥织田作之助教他的。
这个瞬间,温柔沉默的织田作之助又成为了他的骄傲。
哥哥。
他在心底喊了一声,好像这么多年来空落落的心,终于有一块地方变得踏实了。
“巧了。”黑泽莲没有拿下蒙着眼睛的那块手帕,而是缓缓地扣动了扳机,“我的枪法,也是我哥教的。”
“既然如此,那就比比谁的兄长教的更厉害吧。”旁边的陀思插话道,立原道造用枪抵住他的太阳穴,他才闭上了嘴。
“当然是我哥!”两人异口同声道。
立原道造听着两声同时响起的枪声,狠狠地咬了咬牙。
他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相识七年来,第一年是最难熬的。
三个人都是。
那年黑泽莲刚加入港黑,极其不习惯港黑束手束脚的生活;立原道造作为卧底进入,每天小心谨慎生怕暴露身份;白仓草失去至亲,却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露出忧伤。
开始的那年最漫长,仿佛永远都过不完。于是三个怪胎的羁绊也被时间拉长,精雕细琢般地覆盖在了他们的生命里。
“黑泽莲,你这个走后门的混蛋!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港黑干部候选人之位本来应该是我的!”
白仓草射出一枪,黑泽莲没躲,打在了他左边的肩膀上。
而作为回敬,他也一枪打在了白仓草右边的肩膀上。
“白仓草,你送我黄片的事我跟你没玩!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哈?不是你和森鸥外那个老头整天在做的事吗?”
“做你个鬼!老子和那老家伙没有一腿!”
“鬼信你!你不就仗着老头子的喜欢,才在港黑为所欲为的吗?”
两人都变得伤痕累累,嘴
炮攻击却愈演愈恶劣,越演越酣畅。
黑泽莲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骂过人,他惊叹自己竟然也挺有骂人的潜力的。
……
“草君,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
子弹一次次避开了致命的部位,好像拖久一点,就能把时间拖成永恒。
“你开朗活泼的性格吸引了我,所以我才每次都想邀请你一起玩耍……”
“我曾经也有一个像你一样的朋友,可是我把他弄丢了……”
“放屁!老子才是应该羡”白仓草猛地刹住舌头,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愿意承认他的羡慕和嫉妒,他搜肠刮肚,才找到一个替代词,“应该看你不顺眼!”
对,他就是看他不顺眼。
从很早以前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根本不想和他做朋友的,他不想!
是黑泽莲不要脸,自己倒贴上来的!
哼唧,跟他白仓草做朋友又不是没有门槛。看在黑泽莲死命倒贴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和他做个朋友吧。
……做个朋友吧。
子弹只剩下了一发。
这次,不能避开致命部位了诶。
白仓草看着黑泽莲蒙在眼睛上的黑色手帕,那上面似乎溢出了一点水渍。
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很清亮。
白仓草有一双天空蓝的眼睛。眼型是大大的杏眼,发呆时会流露出小男孩特有的纯真,而现在这种眼神又变得无比纯粹和干净。
他用这双清亮的眼睛看着黑泽莲,看着立原道造,看着这世上他为数不多的两个朋友,心里的怨恨竟然荡然无存。
“森鸥外是贱人”
“织田作之助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立原道造今年该找个女朋友了”
“黑泽莲是爱哭鼻子的哭包受”
嘿嘿,在死之前,也要把他排挤成受。
他现在被手帕挡着,绝对是在哭吧。难怪故意要拿块手帕。
真是丢人啊。
白仓草望着对准他心脏的枪口,咧嘴一笑,突然又有种难言的心酸。
不!
不行。
他不能死在黑泽莲的手里。
虽然他今天一定会死。
但是他绝对不能死在黑泽莲的手里。
他仿佛看到黑泽莲身后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囚牢,在一点点笼罩他。
魔人一心想要拖他下地狱,现在是亲手弑友,那以后呢?
有了这个开端,以后他会过得更加凄惨!
白仓草自己的最后一枪打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剧痛让他恢复了一点异能和体力,然后他疯狂地朝樋口一叶的方向跑了过去。
黑泽莲打出的子弹与他擦肩而过。
他全力一扑,扑向了樋口一叶。
向上攀登吧,樋口。
砰。
樋口一叶受到惊吓,下意识地举枪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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