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本身的力量浩瀚不可测,祂再一次凝神去看时,天道却又安顺下来。
祂的周身围绕着星星点点的怨气,宋晚听无念提过这事。这也是为何祁空能够无后顾之忧地将原身留在虚无之中——祂本已被悄无声息地排除出了权力中心。
可怨气本就是祂自身的本源,宋晚尝试控制——却见那围绕在在天道周身的怨气竟像是与天道彻底融为一体般,不能被宋晚的力量改变分毫。
祂吃了一惊,以怨气作为本源的存在若无法控制本源自身……
这样的情况从未出现过,毕竟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诞生的至高存在也不过邪神与天道两位而已。而这两位的差异原是很大,祁空现下意识成为莫须有的东西,亦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命运仍旧按照其自身的规则运转。
至高存在何尝不是手握着自己无法改变的命运呢?祂们书写命运,命运却不由祂们改写,有着自己的无法撼动的路径,这是得以确保世间事永远公正的一环。
不过在阴阳交界地居住,也并非完全无人打扰。除了一些必要的公务交集,早些年与花神打过交道所以熟知祂性子的神佛虽少,却还是有一些。但这并不代表宋晚某日下晚课还没进铺子便在玻璃门外听见木偶尖叫时能保持镇静——
阴阳差惨白的一双手扒在电视边缘,似乎身体被卡住了。
宋晚连电脑都忘了放下,抱着手臂在一旁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此时应当拍照发朋友圈,配文便是“今天跟朋友去玩了密室逃脱,现在的npc都这么逼真又辛苦的吗”。
可若发了大抵会被舍友们问她今天跟谁一起出去玩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被辅导员灵魂三连问。宋晚还在纠结发还是不发,阴阳差已经肚子完成了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壮举。
宋晚随手捏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心道表演得如此之好放在古代宫廷高低得给赏钱。
电视机还无声展示着雪花点,好像一场并不静音的黑白默片。秉持着节约用电的原则,宋晚在收银台里找到遥控器准备关掉,却隐约瞧见电视机里还有个人影。
甚至骑着一头什么都像又什么都不像的动物。
她就说电视怎么今天突然卡了,原来是因为阴阳差并非独自前来。
“地藏?”宋晚疑惑发问,“你怎么不走正门?”
地藏似乎还没能从自电视里挤出来这件荒谬的事的阴影中缓过来,闻言迟疑了片刻,才道:“天道中能开正门权限的只有无念,我给他传音他说在田野调查……”
她颇为不理解:“田野调查是什么?”
宋晚忍着笑摸了摸谛听的毛,放它到后院玩去了。她给二位泡了速溶咖啡——上早八时来不及做别的,便囤了很多,直到现在都还剩着多半,一面问道:“有什么急事吗?”
阴阳差只是被地藏抓来带路的,后者是第一次来这杂货铺。木偶见了生人坐在竹篮里装死,谛听在后院发出奇异的噪音,宋晚面色一变,忽地反应过来,打开了后院的窗:
“院子里的精怪都是祁空养的,你别……”
谛听足下按着一只不人不鬼的东西,正转着眼珠打量。
闻言它“哦”了一声抬起爪子,小鬼瞬间溜没影了。
地藏探头问她:“你还养这种东西?”
宋晚下意识地就要否认:“不是我,是祁空……”
算了,放养也是养。
自从祁空不再出现在六道之中,她倒真没管过这些小东西了。
许是尚未归神位时偶然看见祁空用剩菜喂养它们生出了心理阴影……宋晚很长一段时间没打开过后院的窗户,那堆小东西好像也能够感受到她身上并非原先的熟悉气息,渐渐地也少来了。
她陷入短暂的回忆中,竟没能察觉到一只长了触手的东西何时近了她的身,细长的触手卷住她的袖子。
“嗯?”她怔了片刻,却从小家伙柔软的触手上感到亲昵的意味,“你们不是不喜欢花香,只认天道……”
她蓦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地藏,放轻了声音好像害怕下一秒幻觉就会破碎:“你……带来了什么?”
精怪们对外界的感知力不会出错,她今日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变数就是突然造访的地藏。
地藏将一团包在手绢里的东西递给了她:“我前些日子从地狱道去阴间。经过鬼门时捡到的,我想,这应当对你有用。”
隔着绢布也能感受到里边是石头一类的东西,又冷又硬,可当她揭开绢布,指尖又能感受到那似乎是某种有生命的东西——温软,瞬间让她回忆起了某些片段。
可记载中的女娲石,触感不应是这样。
她快要触碰到某种仅对她而言设定的禁忌,一直以来被天道掩藏得很好的事实也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冷硬之中生出的温软还能是什么呢?
可它似乎被锐器分割,边缘的截面很是清楚,叫人难以忽视。
宋晚发现自己竟难以接受那个可能的猜测,天道远比祂想象的更失去理智,这半颗心沉重得不可思议。
可……另一半呢?
92 ? 心自证
◎天道长明。◎
这个问题地藏与阴阳差都无法解答,万般无奈之下宋晚又将人间事搁置,回了天道。穿梭于云层间时她好像回到了不久以前,祁空也是这样六道阴阳几头来回跑,偶尔她的身上会显出疲态来,自己却不知其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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