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斩鸡、松茸鸡汤、板栗烧鸡、大盘鸡、土豆焖鸡……”他细数桌上零零总总的菜肴,“恕我直言,您这是最近与鸡精结了缘?还是心属黄鼠狼或狐狸,提前适应饮食?”
彼时祁空不过方独酌一壶,凡间酒不醉人,无念看她,却似自醉。
哐啷一声,瓷盏掷地而碎。
浓郁的酒香顿时盈了满室,无念往后退了两步,抬眼时望进祁空眼中清明,哪有半分醉酒模样。
他问:“此为何意?”
他否认凯旋这一答案,繁文缛节绝非二人所好。
一片寂静之中,楼外嘈杂似乎随着此地时空而流转消散。
长久沉默,无念本以为自己已不会再知晓答案,却听祁空蓦地开口,语气陌生:
“祭一位故人。”
彼时江塘方迎来今冬第一场大雪,无念掐指算来,惊觉此时大限终至。于尘缘未了之人,生死有命不过一句空话,仅有徒添哀伤。
六道传闻祁空与祂关系不佳,无念心想,大抵只是谣言。
茶水微澜,他复添茶代酒,杯中已有碎叶几许。潺潺水声幽然,掩饰了两处心跳。
他按下心中波澜,酒香似乎让他也醉了,破戒后经历幻象并不稀奇,毕竟此地,从来只有一个活人。
祁空神色恹恹,桌上的菜一口没动。她无意识往盘子里挨个洒上香灰,到最后走神没收住,往无念后来加的素菜上也洒了好些。
还是无念最后看不过,饿着肚子一把火替她全烧干净了。
【??作者有话说】
开下一卷……(作者奄奄一息
38 ? 魇归魂
◎一腔真心喂狗之事常有。◎
寒玉展柜破碎的瞬间,剧烈的冷气直逼而来。玄凤有一瞬间几乎被凝成实质的风迷得睁不开眼,死后僵硬的尸体再次被冻住,唯一动作,便簌簌掉下皮肤组织来。
祁空单手搂住宋晚,腾出另一只手来与她抢夺着傀儡线的控制权。利如薄刃的丝线缠连着十指,由祁空指尖开始蔓延出血色,很快将整段银线晕染成血色。
玄凤好不容易睁开眼,眼睁睁看着细线吸满了血,似是控制不住,宋晚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源源不断往外冒的血珠坠落到地上,很快消失在混沌之中。
来不及被吸收的血液顺着指尖汇聚下坠,祁空微动手指,傀儡线融进血肉触到骨骼,利刃磨骨之声沿着血肉传递难以忽视。她咬着牙,在骨骼被彻底绞断前一瞬变换姿势,细线霎时柔软下来,被虚虚拢进手心。
她唤出青白刃,却在割断傀儡线的前一秒改了主意,鬼见绸半途飞出,将二人之间缠绕的细线一揽,尽数包裹起来。
祁空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见鬼见绸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红,她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却听身后结界咔哒一声响。
她猛地转过头,喊道:
“寒玉——”
胡应然反应迅速,一团狐火刹那间向着祁空身旁破碎的展柜飞出。许是太久没用念力,狐火的轨迹歪了几厘米,不慎点燃了展柜旁用作装饰的火凤尾羽。
狐火顿时爆出了三味真火的架势,祁空一手搂着宋晚,另一只手召出风来托着玄凤暴退十丈,百忙之中抽出闲来对胡应然命道:“开结界!”
结界打开的瞬间,四人倒退一步跳出火海。祁空一脚踹上结界大门,总算是将能够烧光大半个鬼市的凤凰火焰隔绝开来。
玄凤被她随手丢在地上,她小心翼翼扶着宋晚靠进一旁的沙发,转头看时胡应然像是终于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尖叫一声:
“啊——我的库房!我的钱!钱——”
祁空被她吵得头疼,无语之下封闭了听觉。
“不要以为封闭听觉就能推卸责任,”她刚半俯下身准备检查宋晚的情况,就见胡应然满脸哀怨地贴了上来,口中念念有词,“你烧了我的库房,我的库房!里面有我收集了几百年的奇珍异宝!赔钱——”
祁空将她从自己面前一把推开,一手掐诀,覆上宋晚的额头,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好在胡应挺过了方才的发疯阶段,人也平静下来许多。她刚被祁空推了一把,顺势瘫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眼神放空:
“玄凤?”
玄凤从嗓子里挤出一声,艰难地抬起一只手臂,然后“咔擦”一声,维持着这个姿势的手臂掉在了地上。
胡应然:“……”
死后又死一次,这都是造了什么孽。
她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将玄凤搬到另一张沙发上来。再看祁空的神情,大抵是宋晚情况不容乐观——以一具凡人之躯承载九尾狐的残余念力,终究还是太过牵强。
“需要单独给你们找个房间吗?”她提议道。
“……谢谢。”祁空沉默半晌,方说道。
胡应然叹了口气,就见祁空双手抱起宋晚,随口道:“店里的损失我都会赔。”
胡应然瞬间打起百般精神:“好嘞!医药费记得也结一下。房间在这边,我带路。”
一路无话,现代隔音装修好得很,一路穿过走廊再听不到淫词艳曲,临至房间,胡应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怎么能被傀儡线认下?难不成真是……”
天地良心,先前是她有眼无珠,以为这女孩不过是与苏卿宁有几分相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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