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兴捂住左脸,搡开母亲:“你为了一个戏子打我,她这么个卑贱的人,连妾都不配。”
谁料,右脸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众人见状,皆大惊。
邬长筠站了起来,手心火辣辣的,轻甩了甩手。
杜兴挨了她这一巴掌,自然不让,暴跳起来,指着她怒喊:“你敢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邬长筠淡淡道:“我是你嫂子,打个出言不逊的弟弟怎么了。”
“一没过门二没订婚,你也配!你个低贱的戏子。”
邬长筠竖起手:“抱歉,你高贵的哥哥跟我这个低贱的戏子求婚了。”
她摘下硕大的戒指,塞进杜召手中,忽然又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得杜兴嘴角出血:“冲你这句话,再赏你一巴掌。”
……
第19章
白解在远处看着,心提到嗓子眼,暗叹一声:她是真不要命啊。
杜召也怔了下,这两巴掌够干脆,头一回见女子如此飒气,瞧那嚣张气焰,还真是肆无忌惮。
杜兴气得眼都红了,转过脸来,扬手就要打她,又被五姨太拽住:“阿兴,别冲动,别冲动,算了——”
杜震山忍了许久:“行了,闹什么闹。”
杜兴哪还听得进去,突然拔枪,刚要对准邬长筠,手腕一痛,枪脱手了。
太快了,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见杜召持枪反指着自己。
杜震山黑了脸,为个女人兄弟反目,成何体统。周边立几位身着军装的部下,虽是杜震山的人,却都从前在战场与杜召并肩过,不论出于忌惮还是情谊,都没人愿出头。
五姨太见状,挡到人前:“阿召,他年纪小,做事冲动,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姨娘替他跟你道歉。”见杜召拉下保险,朝杜震山跪过去,“老爷,老爷您救救他。”
杜夫人也求情:“老爷,客人还在。”
“大喜的日子,一个个像什么样,”杜震山吐出口烟,“都别闹了,阿召,让着点弟弟。”
杜召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杜兴:“我要想动你,还用不着枪。”他放下手,将枪塞回杜兴手中,冷冷道:“这么多年白学了,枪,拿稳了,别再被抢走。”
杜兴手指微颤,只觉得屈辱。
五姨太赶紧拉人离开。
杜召回身,把钻戒重新戴到邬长筠手上:“别再摘下来。”
“好。”
“带你出去逛逛?”
“好呀。”
杜召拉着她从杜震山和杜夫人旁边过去,点了个头示意,直接往大门去了。
人还没走远,杜震山挥臂一把扫过旁边的桌子,茶水洒了一地,他愤愤起身:“不看了。”
杜夫人随他离去。
……
今天逢集市,大街上人挤人,有卖衣帽鞋袜、蔬菜瓜果的;有卖蛋类、生禽,鸡毛鸭毛到处飞;有支摊卖手工品的,红红绿绿很新鲜。
白解跟在两人三米之外,观察四下动静,防止有人不轨。
杜召手下用力,勒得邬长筠手指通红:“你挺嚣张啊,就不怕老头子一枪毙了你。”
“不是有你在嘛,”邬长筠抽不出手,用指甲刮他的手背,“再说,你那蠢弟弟骂我不就是打你的脸,虎父无犬子,强将无弱妻,我得把你的气势打出来啊。”
杜召暗自笑了笑,这个女人,算是找对了。
他松了松手,邬长筠趁机抽离,到一旁的首饰铺子,拿起根木簪:“老板,这个多少钱?”
“十个铜板。”
杜召刚要掏钱,邬长筠抢先付了。
他单手插兜,见她挽起头发:“让女人付钱,我的脸往哪搁。”
邬长筠插好木簪,往别处去,压低了声音道:“佣金是佣金,我通过劳动获得的。这是我购置的私人物品,没有让你掏钱的道理,一码归一码,该拿的一分不让,不该占得便宜我不会占。”
杜召随手拿起发饰铺上一个发夹,夹在她头上:“非让你占呢?”
邬长筠要取下。
杜召挡下她的手:“戴着。”
邬长筠打开他,取下来反夹在他的领带上:“这么好看,你自己戴着吧。”
杜召低头看自己一眼,真是不伦不类。
他将发夹拿下,放了回去。
出来,也不全是为了逛街。
杜召叫白解去叫了个朋友出来,云氏钢场的大公子,辜岩云,地点在一家茶楼。
辜岩云也带了未婚妻来。
杜召分别介绍:“邬长筠,辜岩云,居小姐。”
邬长筠一一同他们打招呼。
“昌源传遍了,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朋友。”辜岩云满面春风,打量邬长筠,“你不会真是末舟女朋友吧?还是请回来演戏的?”
邬长筠看向杜召,只见他笑了:“逃不过你法眼。”
辜岩云嗤笑一声:“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居小姐也道:“我就说嘛,铁树怎么开花了。”
杜召对居小姐说:“我和老辜谈点事,你带她出去逛逛。”他又掏出两张钞票给邬长筠,“买点喜欢的东西。”
人都在呢,不能驳他的面,邬长筠且先收下:“好。”
“行吧,你们两慢慢商议家国大事,”居小姐挽起邬长筠的胳膊,“走,我带你去看电影吧。”
女人走了。
杜召才说:“再拨十车货给我。”
辜岩云重重摆下茶杯,水洒到桌上,故意给他脸色:“这么久不见,上来就谈生意,你眼里还有没有兄弟情义了。”
杜召目光直直盯着他:“你再摔一次,我让你舔了。”
辜岩云立马换了副笑脸,贱兮兮地擦擦桌上的水:“十车,十车,立马拨,还运到你那个鸟不拉屎的兵工厂?”
“要不这回你亲自送,看看那里是不是鸟不拉屎。”
辜岩云摆摆手:“我才不去,到沪江跟你看看美人还行。”
杜召轻笑一声,往后靠着椅背:“行啊,带着小居一起,回头我就问问她,去不去看美人。”
“男人间的玩笑话,你这就没意思了,”辜岩云赶紧打岔,“你的那个小美人,是为了气你爹还是气贺明谣呢?”
“一半一半吧。”
“你真是蔫坏。”
“胡说,”杜召端起茶杯抿了口:“我可是明坏。”
“南边的女孩就是水灵,只是演戏?”
“不然呢。”
“也是,你这凶巴巴的,除了贺明谣,谁能看上你啊。”
……
看完电影又去喝了杯咖啡,下午,居小姐才把邬长筠送回来。
杜召本要请他们吃顿饭,居小姐晚上有事,拉着辜岩云离开了。
回杜府又是叽叽喳喳一片,扰得人头疼,索性再逛逛,看看昌源这两年的变化。
他们去街对面看了场皮影戏,又在路口看戏猴和杂耍,最后进一家天津人开的陶瓷店,看老板捏泥人。
东街逛逛,西街绕绕,北街再走一走,不留神天黑了。
两人沿河边闲逛,遇到放花灯的情侣。卖灯的老妪凑上前问他们:“买个花灯吗?祈福很灵。”
邬长筠一脸坚决地说:“不买。”
杜召知道她抠,便说:“我来买。”
“不要。”邬长筠快步走了。
杜召跟过去:“不想放个玩玩。”
“华而不实的东西,有这闲钱不如买两块肉饼吃。”
“你是真没情调。”
“放花灯就是有情调?仅仅图个漂亮还不算浪费,起码眼睛舒服了。把愿望寄在一盏灯上,祈求平安、财富,傻。”
“这叫精神食粮,流传千年的民间文化,被你说的一文不值。”
“美好生活是靠自己努力来的,如果向某些虚无的东西祈求就能得来,那大家都别工作了。”
“有道理,不过太犀利。”
“杜老板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商海江山靠的可不是天上地下的神神鬼鬼,应该比我更现实才对。”正说着,一根糖葫芦落在她的眼前。
邬长筠蹙眉看向旁边的男人:“干什么?”
“吃点甜的。”
邬长筠接过来,乜过去一眼:“杜老板是嫌我说话不中听了。”
“我就喜欢你这聪明劲,一点就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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