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行政律,大概包含朝廷官府的高效清廉准则,朝廷及郡县各军政法的官吏职责,官吏的任免、考绩,以及科举、驿传等诸多公务。”
“律条之外,兼以旨令,倡导仙使所言的‘依法行政’。”
周邈把手稿翻得哗哗的,“嗯,指导思想没错,大方向不跑偏,行政律也差不了!”
说到底,封建时期的皇帝专政制度,就是一人之天下。
行政律的律条,只是最基本的约束,更多的还是以皇帝旨令为主。
他本来就不通法学,在这方面就更加不懂了。
但是——
“行政律,这个名称,不需要为尊者讳吗?”
周邈想到以前在网上看到说,秦时一里之长称‘里典’,而非‘里正’,就是避讳始皇陛下名字的‘政’字。
殿中气氛短暂地一静。
李斯解释:“还是初稿手稿,不曾定下终稿,稍后可以更改并避讳。”
为尊者讳、为亲者讳,是儒家‘礼’文化的态度体现,孔子编纂《春秋》时便遵行此原则。
此时距孔子的时代也非沧海桑田之久,其间百年战乱不休,而秦又偏居西方。
——六国鄙夷秦国时,都是把秦与夷狄并论。
倒不怎么盛行避讳尊者、亲者的字号。
有时避,有时又不避,灵活避讳。
若非周邈此时提醒,李斯一时还真没想到。
如今‘秦学’百家中有儒家一席之地,倒是应当为尊者讳。
但避讳与否,还得看陛下之意。
上首的嬴政道:“这次无需避讳。”
以后避不避讳,届时再看。
李斯:“唯。”
周邈:始皇陛下大气!
至此,新秦律一事就算说完了。
……
“今日的第二桩事,是有关南征百越一事。”
第134章 #给大秦君臣一些野史被当作正史的震撼(荒谬)体验!#
南征百越?
今日商议的第二桩事揭晓,周邈神情些微怪异,些微复杂。
但因仙使素来神情鲜活,情绪内敛不了一点。
且若事有不解或不妥,仙使直接就找陛下解惑去了,从不藏着掖着。
这会儿大秦君臣们,也都不以为意。
不过心中猜度之间,王绾还是顺嘴地,把前置背景原因说明得详细些——
“今之大秦,文则百圣归秦,秦学已成。又有科举取士于郡县,擢揽天下贤才。”
“武则先灭月氏、亡乌孙,再驱匈奴、逐北羌。近又灭东胡,胡夷多部南附。更有东夷尽归。”
东夷?朝鲜半岛上的诸部?
王绾见周邈惊异神色甚浓,简短补充解释道:“东夷半岛的箕子朝鲜、东濊、东沃沮,与大秦长城相邻一线的诸多部落,于月前请辽东郡向大秦递交了藩属文书。”
周邈想起他近半年每月除了出差十来天,之后都是犯懒宅家,看项小籍耍兵器,偶尔接送去家学习的兵仙崽。
咳咳,确实没有关注国家大事。
王绾:“如今的东夷半岛,就似闽中郡1,不置长吏管辖,但归大秦羁縻,由大秦册封君长。”
周邈小鸡啄米点头!
#自古以来东夷半岛就是大秦不可分割的领土一部分!#
走题插叙两句,王绾重回正题:“大秦兵械之利,有高炉炼钢浇筑锻炼而成的精钢兵械,更有开山裂石之威的火.药。”
尤其是灭东胡一战中,山谷设伏东胡中军时所用火.药,其威力炸得两座山崩倒!
比之寻常黑火.药威力更甚数倍,想来是仙使私下献给陛下的神器,轻易不出世的后手。
——这点在场众人心照不宣。
威力最大的神器,掌握在陛下手中,也是理所应当。
王绾继续列举:“农耕五谷,则有仙麦、仙豆、仙秫、仙稻之属,良种高产仙粮,今秋皆有大丰收。一度郡县粮仓盈满,曝于晒场!”
从春种到秋收,一直在外巡视指导的萧何,也是前两日才回到咸阳。
附和确认:“确如左丞相之言,郡县之中一时忙着修
建新仓,以储存赋税粮草。”
庄稼果实收作口粮,秆叶则储存为牧草。
王绾接着说:“还有更加高产、不挑地块的玉米,随着长城役夫返乡,亦将在明年全面播种于大秦疆土。”
“大秦粮仓,切切实实地装满了!”
短短三年,若不遇全国性旱涝天灾,大秦便再无饥馑。这在三年之前谁敢想?
“今日之大秦,天下归心,边疆安稳,兵械锋利,粮食丰足!”
“南征百越的时机,已经到来。”王绾总结陈词,并有更大的野望:
“不止征服五岭以南之地,还有会稽郡以南的闽中郡,也当掌控如诸郡,更有蜀郡西南的滇僰之地,也当纳为大秦郡县!”
周邈:喔喔喔!继大公鸡的背部脊骨硬气起来后,大公鸡的腹部也要肥硕起来了!
南征百越的目标,囊括后世的福建、两广和云贵。
光是听着就已经心潮澎湃!
但周邈眼珠子转动游移间,神情再次怪异。
在大秦君臣开始警觉起来之时,果然周邈幽幽道:
“或许,你们想要听一听#大秦帝国最惨痛的一次败仗#吗?”
“一次拖垮大秦的败仗!”
大秦君臣众:???
大秦二世而亡的原因,其实是一次败仗拖垮的?
仙使什么?
……
静。
静。
章台宫中,久违地再次迎来熟悉的寂静。
嬴政仿佛梦回与周邈初次相见时,给他抑扬顿挫地《过秦论》。
殿中的大秦上卿们,或多或少,脑海中也都闪现着某个时刻,仙使大放厥词的影像。
#熟悉的记忆再次攻击了他们#
嬴政:“说来听听。”
短短四字,一字千钧。
听似闲庭信步,实则背负千钧!
咬牙切齿,负重前行!
但周邈他是谁?他是个人来疯乐子人啊!
初来乍到时都没怕过事,现在三年多相处下来,他更是早已精通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周邈清清嗓,“话说大秦帝国最艰难的一仗:南征
百越!”
若是他这会手边有块醒木,一定得在桌子上一拍,以加强他的预言气势。
“乃使尉屠睢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嶷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余干之水。2”
大秦君臣众(满头问号.jpg):什么玩意儿?
屠睢?兵卒五十万?
周邈表情痛心:“这一仗打得艰难啊!越人的部落抵抗相当激烈,‘三年不解甲弛弩’。‘使监禄无以转饷’,后勤粮草几欲断绝,又以兵卒凿渠而通粮道。”
大秦君臣众:当他们有疑问的时候,不是他们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越人竟勇武顽强至此?王翦灭楚,收服吴越、闽越之地的越人时,没发现啊!
轻松就设置会稽郡,立闽中郡3了啊。
周邈表情转换:“插播一句:这个渠就是灵渠,连通湘水和离水的人工运河。”
大秦君臣(恍然大悟又面无表情):哦,就是那个灵渠啊。
插播结束,周邈继续跌宕起伏地讲道:“然后又与越人战斗,杀西瓯国的国君。但越人顽强忠诚、嫉恶如仇,宁愿逃亡深山老林与野兽杂居丛,都不肯被秦军俘虏归降”
嬴政:这熟悉的措辞风格,一如当初的《过秦论》。
大秦上卿们(棒读):啊,他们竟不知,山野间的不开教化的越人,竟如此有气节!
就在大秦君臣情绪堆积,气得嗤鼻冷笑不已时,周邈再添一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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