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才知是江越与崔砚也听说了九千岁清醒的消息,两个趁夜过来看看,此时正在卫昭与卫兰陵住的厢房说话;见谢令月面色平静进来,江越先注意到这人唇上的痕迹,当先轻笑。
“我说什么来着,清尘也太容易原谅那厮,就该叫那厮再心惊胆战些日子才好;这般快便叫他尝到甜头,哪里能记得教训,保不齐下回照旧冲动。”
反正冲动犯错了,谢令月也能原谅他啊,那还怕什么。
悄悄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崔砚瞪了他一眼;明明已经放下表弟,偏还见不得陆寒尘好,得着机会便占点嘴上便宜,岂不是平白叫人生出误会?
讪讪摸了下鼻尖,江越心中暗自唾弃自己,就你长了嘴是吧;再多说,叫阿砚误会了怎生是好,好容易才得到阿砚的亲近;稍顷又明烈笑开,果然是他的阿砚,就是不同于那些斤斤计较的,只相信自己的心意。
谢令月并不在意,反倒上下打量这两人一眼,桃花眸里尽是笑意:“怎的,湛霆兄这是好事将近?”
“嘿嘿,借清尘吉言!”江越可没有崔砚的面皮那么薄,当即拱手:“我待阿砚的心意可不比清尘待陆寒尘的心意少,等着,到时我请清尘来阿砚府里喝喜酒啊。”
笑着颔首后便问起正事:“两国和谈之事进展如何?”
崔砚立即正色拱手:“回陛下,一切皆妥当,只等九千岁的大印便可交差。”
想来也该都妥当,谢令月并未再问其中细节;一旁的卫昭等不及,问他九哥准备何时回宫,这几日的早朝虽则没甚么大事,却也有不少臣子私下里问起陛下何时归京。
“此事不急。”谢令月摆手,他亦知朝中文武百官并不是全都忠心耿耿;跟着他征战的那些忠臣良将不必怀疑,但也有原本与漠北王族牵扯颇深的名门望族,难免心生摇摆;还有那些降服归顺的原漠北贵族,深觉雍朝新政搅和了他们原本的利益,想要恢复旧制。
这些势力暗中来往,以利益联合,谋划颠覆雍朝与谢家的统治,谢令月在推行新政时便有所察觉;因为忙于登基,忙于推行新政,忙于朝政秩序,亦不想刚得到安宁日子的漠北百姓再陷入战火,谢令月暂且搁置处理这些人,也想着给他们一次机会。
显然这些人并未死心,以为谢令月真的去了边境巡查,在雍都的动作更加频繁,甚而还想搅乱此次与大宣的两国和谈;若不是崔砚主持此事,若不是卫兰陵暗中相助,若不是江越心意坚定···只怕还真的如这些人所愿。
卫昭方才的询问谢令月当然清楚,那些人哪里是心系他这个陛下的安危,不过是想探听谢令月的行踪,看能不能搞个刺杀;若是成功最好,若是不成功,也能在雍都搅弄风云,总之就是要给谢家的统治添乱。
且谢令月还知晓一点这些人的心思,他们以为大宣迟早要与谢家算账,那谢令月这个陛下自然该依靠他们这些漠北旧贵族,依靠他们来对抗大宣;如此,谢令月便是知道了他们的小动作,又能拿他们如何,还不是要以礼相待?
这才是这些人无所顾忌的根本。
“给谢九传信,调集半数北境大军回雍都郊外待命;令大元帅出京前往北境巡视,就说···朕在北境遇袭,身负重伤昏迷;禁军统领谢令宸亦在随行之列,禁军暂由副统领管制。”
卫昭与崔砚还在琢磨圣令,江越这个大宣的领兵大将却已明白,沉吟道:“清尘是想趁此机会,在雍都来个瓮中捉鳖?”
紧跟着明白的崔砚不免担忧:“大元帅与禁军统领皆离京,陛下的安危···”
后知后觉的是卫昭,击掌赞叹:“九哥这是在调虎离山啊!”将大元帅与禁军统领两个谢家重将调离京都,虽然有定北大将军谢九在,可他手里的定北军远在北境,又能管个什么用。
其他在京武将手里也没有兵,不过府里有上百护卫,加起来也成不了事···可不就给了那些不安分之人胆子么;只是,这些人真敢这么大胆?
卫昭还真不信,他九哥难道还没有打服这些不怕死的?
“再给巡防营那边传令,这几日放松城门监管。”谢令月会给这些人胆大的依仗,给他们机会将自己的势力混入城中;既然要瓮中捉鳖,那当然是一网打尽的好,他可不会再给雍朝留后患。
“倒是湛霆兄,驿馆周围我会增派人手护卫大宣使团的安危,不过还是要你约束好大宣官员。”
江越挑眉:“果然做了帝王就是不同以往,清尘这是将大宣使团也算计进来,竖起了靶子···”这位是真不担心大宣官员识破,回京后告状啊。
“倒不如说我更放心湛霆看得清局势,也···更相信湛霆待砚表兄的情意。”谢令月微微笑着接话:“湛霆放心,不说两国邦交,只看谢家祖辈的风骨,我也不会令大宣使团出事。”
江越当然相信,这位可是仅用了三载时光便能从无到有,统一漠北各部,建立一个新的王朝的传奇人物;只是保护一个大宣使团,最轻易不过,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但还是稍有不爽。
“只怕是仙去的中山王也想不到,谢家几代人的心眼子···都长在了清尘身上,这天下尽在你的股掌之中。”
崔砚着急,又扯了下这人的袖子,怎的这么口无遮拦;不是说以后要隐姓埋名来雍朝与自己过日子的么,如此得罪陛下,是半点不担心么,难不成自己日后还要时时给这家伙兜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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