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注意到这点的天璇在心里暗赞,果然是国公府出来的人;再观一眼听完天枢的建议焦急反驳的摇光,微不可见摇摇头。
看来是督主大婚后待他们这些人宽容了些,摇光竟是敢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还是当着夫人的面。
这些人的反应只在眨眼之间,马车里的谢令月说完那句话之后再未多言,只是扫了一眼反驳天枢的摇光,接着置身事外。
陆寒尘紧紧盯着他,心里却是天人之争;不知为何,虽然狼崽子平日看起来说话随意直白,也惯来嘻笑颜开,可他就是相信,方才狼崽子说的第二回是真的。
这人郑重允诺给他的三次机会,第一回就是因为蜀王失去,这还未过三日,难道还要再因为蜀王失去一回?
最难以启齿的,陆寒尘此时又有种狼崽子重伤那一夜的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距离他愈来愈远。
可他却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九千岁从来不相信这种莫须有的想法,他只信奉想要什么就毫不犹豫得到;从他掌握权柄以来,最在意的莫过于蜀王李昭辰,可也未曾在李昭辰身上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未曾再看他,谢令月却知道这人心里正激烈挣扎;还真是好笑,前世听堂妹给他讲那些言情小说,堂妹最期待的男主二选一情节,他是最反感的。
可如今,他却成为被选择的其中一方。
虽则不是绑架什么的情节,可这种感觉也实在令人生厌。
桃花眸微敛:“侍琴、侍棋还等甚么,上车启程。”
既然陆寒尘做不出选择,不如自己替他选择。
再纠结,之后的结果总不会变,那还等什么,有这点功夫,他还能与家人多说几句话。
许是以为他大度宽容,陆寒尘凤眸微亮,恰摇光又催促一声,道传信的人说蜀王确实被伤···不再犹豫,这人转身下了马车,又叮嘱天枢带着玉衡与天璇跟着,务必保护好夫人。
连轿子都不曾用,直接翻身上马,领着天玑与摇光往蜀王府方向而去,这边的车队也缓缓启程。
片刻后,侍琴低声问:“主子前几日就安排好送行之后去皇觉寺,可是已料到了今日?”
谢令月摇头,去皇觉寺是有其他安排,与陆寒尘今日的选择无关;只不过若是陆寒尘今日陪他的话,这个计划也可以往后拖延几日,本来自己的伤势还未痊愈。
“见到父亲与母亲时,你们两个只需在我下马车时帮一把,之后便照常,莫要被他们察觉我受伤。”
两婢应诺,只是还有些担忧,不知主子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还有,督主今日这般,等于是当着所有人下了郡主的面,而她们家主子又倾心相待督主,也不知主子这会儿心里该如何难过。
她们却不知,谢令月此时还真不曾难过,更谈不上伤心;早已预料到的结果,何来的难过与伤心。
若说真有什么,那便是有点失落,可也不多。
谢令月自认已经捧出了自己的全部真心,也已经尽了他手里掌控的人脉能做到的全力;可不爱就是不爱,陆寒尘如此选择,才是真正的遵从本心。
穿到这里与陆寒尘纠缠在一处,谢令月也曾怀疑过,他的做法到底对不对;在与陆寒尘的相处中,一边想要得到他全部的身与心,一边却又忍不住教会他以珍惜己身为重,引导他认识到自身的可贵之处。
还记得前世,堂妹给他读完一本小说后问他,若是他坠入情网,可还会如处理集团与家族事务时这般冷静理智;那时候谢令月是怎么回答的,他说理想中的伴侣是能与他心意相通,携手共进;当然,要与他一样的容貌出众才行,颜控属性改不了。
堂妹听了之后叮嘱他,道大哥你若是遇到爱人,可不要像对待我们一样,像个教导主任;沉浸在感情里的人,更多的是在意自己的感受,而不是你能教会他什么。
否则,你的爱人会怀疑你的态度,他在你眼里是不是浑身都是缺点···甚至,他会怀疑你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真心。
此时谢令月忽然想起这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陆寒尘用错了方法,是不是陆寒尘根本就不需要他来开导。
怎么说这人都是原剧情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
是谢令月记得原剧情,总是下意识想要帮着他避开原本的结局,却忘了想,他是不是更愿意沉浸在那段无望的恋慕中;也许谢令月这般的局外人看着心疼怜惜,局中人的陆寒尘其实甘之若饴。
也难怪陆寒尘到现在还怀疑他的用心,也许在这人看来,自己这般清醒的沉沦才最不可取;因为与大宣人习惯动不动以心相证的表达爱意相比,他这种清醒本身就值得怀疑。
罢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与坚持,何必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
无声牵起唇角,谢令月深觉自己太过着相。
视线移向外面,透过纱帘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京都多杨柳,正值深秋,镶着金边的落叶不时打着旋儿飘过,最后零落成泥。
倒与谢令月此时的心境有些异曲同工。
将要到城门时,听到阵阵马蹄声响,还有整齐步伐与兵戈相交之声;执墨靠近车窗,低声禀报:“主子,是太子殿下的銮驾,还有楚王、齐王、魏王,说是来为国公爷践行。”
“执墨你去参见太子殿下,就说车马停在路上不便,等到了城门处,我再去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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