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隶属于六部之一,离东宫不算远。
赵怀远为户部侍郎,此刻正在值上,来宫门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
陆月菱点点头,不敢再去看后边,脚下步伐却越走越快。
可她再快,那道压迫的身影还是挡在了她前面。
陆月菱看着那绣着苍青色竹纹的黑色长靴,咬了咬牙,抬眸狠声道:“祁时安,这里是东宫。”
言下之意,你若想做什么,不出一刻钟便会传遍整个上京。
更别提赵怀远就在不远处宫门等着她。
祁时安道:“这边是殿下对恩人的态度?”
提起“恩人”两字,陆月菱的记忆里不可避免的跳出那些画面——
大理寺廨房,银色的灯,眸色漆黑如墨,对她故意徇私的男人。
她身子颤了颤,压低了声音:“阿菱多谢大人那日相助,改日定登门致谢。”
男人唇边玩味:改日是哪日?”
陆月菱被恼得抬眸瞪他。
祁时安的身形很高,脊背亦挺得很直,以至于陆月菱每次看向他都要微微仰起头。
她美眸瞪圆,朱唇咬声道:“大人故意这般,可是君子所为?”
微风拂过她耳后的乌黑柔顺的头发,露出白生生的脖颈,一缕青丝落在锁骨间,衬托得肌肤莹润粉.欲。
祁时安望着眼前妩媚动人的女子,哑然失笑。
他抬手替她捻起那根头发,粗粝的指腹摩挲过那一小块娇嫩的肌肤,声音暗哑:“阿菱,我在你这,早不是君子了。”
陆月菱被他撩得身子泛.软,脚踝朝后退了一步,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
好在盼烟早就把周遭宫侍清退了,此刻无人看见。
可宫门前驸马还在,若他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那她与祁时安……
不,她们本就没什么。
陆月菱冷冷抬眼:“本宫的夫君就在前边等着,祁大人若想他看见,尽可跟着便是。”
说完,她拉着盼烟避着他朝前走去。
祁时安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
得,话还没说两句,人又跑了。
赵怀远在月亮门下来回踱步,终于等到了那抹朝思暮想的倩影,他面露笑容,快步走过去道:“夫人。”
陆月菱嫌恶的看着他,顿住了脚步,本想掉头就走,可想到那人可能就在身后,她淡淡“嗯”了声,问:驸马何事?”
赵怀远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纸包,小心翼翼递上去:“早上同僚从家中带的珍玉酥,想着夫人爱吃,便想着给你带过来。”
自从他纳妾以后,两人的关系便结上了一层冰。
他曾答应夫人不会纳素云进门,可还是食言了,他觉得对不起夫人。
可母亲的训斥犹在耳前:“素云有了你的孩子你不让进门,难不成要生生流了去?你与她成亲两年她都不让你碰她一次,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夫妻,就算是公主也能休了吧?!如今这孩子是我赵家血脉,素云你是纳也得纳,不纳也得纳!”
赵怀远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做了错事。
他想有个孩子,可更想有个嫡子。
公主当初选了他成婚,他欣喜若狂,指着天发誓要永远爱护她,绝不拂逆她的心思。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变长,他的心里发生了变化。公主不也是他的妻子,他赵怀远的女人,凭什么不让碰!
陆月菱避开他递过来的糕点:“驸马有心了,本宫近日不爱吃甜食。”
家里这样也就罢了,宫里也这般下他的面子,赵怀远举着糕点的手悬在空中,眼色渐渐沉了下去。
恰逢此时,两人身后传来脚步。
祁时安从旁经过,打招呼道:“赵大人。”
赵怀远顿时换了脸色,看见亲人般上前:“祁大人,真巧,在这看见你了。”
祁时安看见陆月菱没接糕点,唇角愉悦,淡淡“嗯”了声。
素云的表哥打死了人,最近正在闹官司。
赵怀远虽是四品,可户部离刑审部门八竿子远,此刻见到大理寺少卿,他有心巴结:“不知祁大人一会是否有空,咱们喝杯茶?”
祁时安干脆道:“没空。”
遂扬长而去。
陆月菱见状也径直朝外走。
赵怀远拿着糕点发愣,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给他个冷脸。
再看前方那一前一后的男女身影,一个妩媚窈窕,一个笔挺欣长,他竟然从中读出了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意味。
不对,刚刚祁时安见到夫人时,他怎么没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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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殿暖间外,采茵遣散了随侍的宫女,不因别的,只因里边暧昧的“啧啧”水声并着一些旁的声音,半个时辰还没停。
太子不要脸面,他们姑娘还要呢!
不过他真是个混蛋,姑娘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怎么,怎么就……
采茵正想着,里边传来女子娇娇怯怯的软.吟,似是在唤她。
采茵急忙走到屏风外,询问道:“姑娘有事?”
沈灵书羽睫羞颤,潮红的脸颊埋在丝衾中,犹如熟透的蜜桃,可若细细看,那白皙的额前浮着一层细密的薄汗,脖颈初还印着男人发狠的吻.痕。
太子系好腰上玉带,若无其事起身,淡淡道:“去传江太医。”
采茵瞪圆了眼珠子,她没听错,太子殿下刻意压低的声音居然带着隐隐余.喘。
这青天白日的,不会刚刚他和姑娘就……
采茵摸了把泪,她可怜的姑娘呦!虽想着,脚步还是迅速朝外走去请江太医。
人走后,陆执看着小姑娘两条纤长玉.腿尚在微微发抖,似是承受不住那浪.潮余.韵,难捱的颤着,上边的伤口隐隐开裂。
他眉心拢起,有些后悔刚刚上头的冲动。
可是袅袅,你先勾我的。
不是么?
陆执食指摩挲着,轻轻替她按摩着周围的肌肤,温声道:“孤待会儿让人送来玉骨生肌粉,定不会让袅袅的身子留下疤痕。”
沈灵书小脸藏在被衾中,听得这话唇边低低嗤了声。
她才不稀罕他送的什么膏粉,方才半推半就,忍着他的禽.兽.行为不过是想趁着他心情好探出些东西。
她需要知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这对于她的计划很关键。
柔软的被衾下露出一颗粉团子,沈灵书眨了眨美眸,声音软糯,拉长了声音:“殿下——”
她的声线又甜又乖,更别提用那一双媚意横生的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陆执喉结缓缓下滑,俯身贴了过去,吻了吻她的唇,声音暗哑带着磁力:“孤在。”
“殿下与袅袅的婚期,定在了几月?”
她眨着眼睛问。
陆执盯着她那双美眸,不答反问:“袅袅想开了?”
毕竟昨日的她都狠心的同他说什么话,他可还没忘呢。
什么放过她,不要他,说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
想起这些话,陆执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口处隐隐作痛。
“嗯。”沈灵书点点头:“我违抗不了圣旨,也无法和你们天家作对,我别无选择。”
她骤然示弱的乖巧样子,看得陆执眼底涌现阵阵柔情。
他握着她的手,语气几乎虔诚:“袅袅也试着重新喜欢我,好不好?”
开合的楹窗外,采茵正带着江太医求见。
沈灵书摸了摸鼻子,唇边绽放一个甜甜的笑容。
算是默认。
窗下的采茵看得真真的,姑娘自幼便有个毛病,打算说谎的时候,便喜欢摸着鼻尖。
采茵唇边轻哼了声,看向太子殿下的眼神变得怜悯。
太子看了眼窗外的秋色,想了想,道:“婚期定在来年三日,那时春暖花开,微风不燥,一切正好。”
沈灵书继续问:“那么殿下的证据查得如何了,毕竟若皇后娘娘有意往沈家泼脏水,殿下也没办法娶一个罪臣之女。”
太子看出了她眼底的忐忑和担忧。
只是男人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小姑娘那惴惴不安而变得柔情似水,反而是渐渐沉了下去。
那是他身为太子的,不容质疑的自傲。
他胸口蓦地有些发闷,像是压上一块石头。
他放在心上如此疼爱的姑娘,却信不过他。
太子未出言,反而转头沉声道:“进。”
江太医侯了好一会儿,此刻听见吩咐这才敢进殿请安。
太子淡淡起身,喉咙间本想嘱咐的话像是被什么堵塞了一样,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没再说什么走了。
沈灵书便知他这是生气了。
挫败之际,她得琢磨琢磨,既然陆执自负傲气,那她换个路子了。
如今已是十月初,那么留给她的时间还有五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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