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担斟酌着问道。
给人当媒人这种事情,他并不太擅长,所幸彼此都是很熟悉的人,倒也不必去拐弯抹角。
“荀轲?他现在在豫州吧?当了个很大的官,挺厉害的。”
小莹尚且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意思,自然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荀轲想要娶你,你愿意么?”
顾担只能直言。
“啊?”
小莹小嘴大张,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我问过荀轲了,他是想要娶你的。”
顾担毫不犹豫的就将荀轲给卖了,然后斟酌着说道:“如果你有成家的想法的话,荀轲你也认识,彼此知根知底,当算是个良人。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这件事就当我没有提过。
如果你遇到了别的自己喜欢的青年才俊什么的,也可以告诉我,只要品性没有问题就好。”
顾担并不想拿出长辈的态度压人,哪怕小莹这个年纪已经要成为“老姑娘”了,也没有说半句重话。
说到底结婚其实是两个人的事情,是真正要托付一生相伴的,凑合不得。
他不想安排后辈自己的人生,只是适时的也要给出来自长辈的,合理的建议。
“我……他……这……”
小莹愣神了许久,眼神显得有些闪躲,耳畔都红了一大片。
“你不愿意?”
顾担站起身来,“没关系,我去告诉他,反正他大部分时间要待在豫州,也不可能叨扰到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眼看顾担雷厉风行的便要走到小院门口,小莹才终于喊道:“我我我……我愿意!”
这句话喊出来,小莹自己都是一呆。
整个脸都像是红透了的大虾一样。
顾担嘴角也微微挑起一丝笑意,声音仍是古井无波的说道:“哦,那我去通知他一下。”
……
夏朝十年。
荀轲与小莹成婚。
双方父母……皆由顾担担任。
荀轲是墨丘送来跟随顾担学习的,虽然师从墨丘,但此时墨丘毕竟不在,那顾担自然也足以称得上荀轲真正意义上的长辈。
而小莹自然不必多言,乃是旧友之女,他来为二人当做见证之人,理所应当。
两人的成婚之地,就选在顾家小院中。
充分参考了两人的意见后,婚礼流程一切从简。
虽然不能算是一个屋檐下长大,但也共同相处了许多年,其实已经很熟了。
选在两人相处时间最长久的顾家小院中结婚,大概也是一种缘分。
苍兴奋的在院子中披红挂绿,恨不得将囍字贴满整个院落之中,顾家小院已经换了好几次的院门上,也终于多了些喜庆之意。
这场婚礼,邀请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老熟人,或是多年的邻居。
王莽、禽厘胜、公尚过、邹聃、庄生……这些人也都来了。
人数不多,但都很有重量。
毫不夸张的说,这里的人消失一下,整个夏朝都得乱起来。
婚礼当天,凤冠霞帔的小莹美不胜收,俊秀儒雅的荀轲亦是风度翩翩。
才子佳人,郎才女貌。
从二人手中接过敬来的酒水,顾担告诫道:“要彼此扶持、体谅。”
酒水饮尽,顾担心中也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他也算是对许志安有了一个交代。
许志安曾经寄托在他身上的东西,未能完成,但他所同样熟悉的下一代人,终究是走在了一起。
当略显几分繁复的婚礼流程结束之后,顾担拿出了很多年前酿造的断魂烧。
此物乃是许志安曾赠予他的药酒,哪怕对于练脏武者都有奇效。
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也是愈加浓厚,开封时酒意恨不得冲天而起,壮怀激烈。
犹记得第一次启坛时,王莽尚且还是个小家伙,仅是闻一闻便要醉过去。
如今却是王莽主动将其打开,与在场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
除了禽厘胜和顾担之外,众人皆已有了醉意。
像是邹聃、庄生都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荀轲这个新郎当然也没少照顾,只是众人都有分寸,并未下狠手,在其摇摇晃晃间,不知是被谁推进了新房之中。
“顾哥,这次打算住多久?”
王莽喝的不少,此时大着舌头在说话。
“怎么?嫌宗师不够,想要我也给你坐镇皇都?”
大喜的日子,顾担也开起了玩笑。
“哪里的话!”
王莽连连摆手,“只是这小院子里,没有你的话,总感觉不对味道。”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都快已经习惯顾担始终待在这里了。
哪怕顾担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默默诵经闲读,都自有一股让他们安心的力量。
如果非要具象一点的形容的话,便是“家里有人”,靠山还在那种令人心安的感觉。
“说得好听。”
顾担扫了他们一眼,“说的你们好像经常有空过来坐坐一样。”
看看这一桌的人吧。
王莽,夏朝皇帝。
禽厘胜,墨家巨子,夏朝国师。
公尚过,尚书。
“国事繁忙啊。”
说这话是公尚过,他已经许久未曾歇息过了。
当初的夏朝人手不够,他这位尚书可是殚精竭虑,一日都不敢休憩。
如今官员倒是不再缺了,可是事情却是一点都没有少过。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疲累。
当初亲眼目睹大月是如何祸祸子民的,如今有机会站出来,为天下的百姓去遮风挡雨,还有什么怨言呢?
如果这群人里一定要选一个工作狂魔的话,恐怕禽厘胜都得往后稍稍,公尚过才是真正拼命般去努力的那一个人,努力到浑然忘我的程度,更不必说抽空闲聚了。
“墨家也很忙。”
禽厘胜听到这话,也是点了点头,颇为赞同道。
无论是作为墨家巨子,还是夏朝国师之位,他虽几乎不插手庙堂的事情,但也需要掌管近万人的墨者。
是的,十年过去,墨者也只是近万人而已!
这位墨家巨子,对墨者的要求丝毫不比墨丘的要求低,甚至更加的严苛。
宁缺毋滥四个字,几乎抵达一种极致。
哪怕此时的天下堪称人人仰慕墨家之义,乃至想要加入墨家的才俊极多,禽厘胜还是他的那一副态度,未曾有过丝毫的更改。
“有两位如此努力,倒是显得我清闲起来了。”
王莽哈哈大笑道。
这些年来,各国对夏朝的供养已经停了。
倒不是他们胆敢违约,而是当初与顾担约定的年限已经到了。
此后的路,需要夏朝自己去走,不可能一直靠着他国的供养存活下去。
这些年里,王莽主要做的事情,就是狠狠清扫、整顿富家大户,特别是那些世家豪强。
破家灭门者不知凡几!
甚至手段比之宗明帝的时候,都不遑多让。
但对于民间,王莽除了税赋和徭役的改革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动作。
在庙堂把控大方向的情况下,对民间来说,夏朝其实选择的乃是“无为而治”。
这片曾经饱受战乱侵扰的土地,所需要的不是立刻大刀阔斧般的改革,而是用岁月去抚平伤痛和波折。
十年过去,夏朝已经一扫当初的愁云惨淡,民间也显而易见的富裕了起来。
哪怕王莽的名声仍然不太中听,百姓们富裕起来的钱包却是做不得假。
最关键的是,此时各国的商业前所未有的繁荣。
如今来往各国的商旅车队,可谓是千百年难得一见。
原本立在边关之地的大军既然暂时无甚用处,总得发挥出点作用吧?
不如狠狠清扫一遍山林劫匪,保护商道。
如此道路上有了安全的保障,各国彼此之间真正意义上开始了互通有无,钱财流动起来,货物也充盈了起来,日子变得更加富裕自然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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