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即使这样都无人举报呢?
没关系,官府也会定期派人查证。
发现未曾登记的隐田,直接收归国有!
哟,这里有块好田,还种上了粮食呢!
再看看小册子,呦呵,不在啊!
这么好的田,没人要怎么能行?
岂不是暴殄天物?那就归国吧!
除了这些政策之外,真正能够保证政策的,不仅仅是朝廷的官员。
还有宗师!
四国仰慕夏朝所送来的五位宗师,发挥出了定海神针一般的作用。
其中离皇都较远,之前战乱未曾被波及太深,乃至天高皇帝远的英州中,发生了一起朝廷派去核查田亩的官员刚到旅社,就发生大火将其尽数烧死的事情。
幸运的没有被战乱波及太多的英州,刚想试一试夏朝的锋芒,便迎来了滔天大祸。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王莽震怒。
墨家喜欢讲道义,那宗师就来跟你们讲一讲武艺!
三位宗师亲赴英州之地,将涉及此事的所有人尽数拿下,鸡蛋摇散黄,蚯蚓竖着劈,杀的是一个血流成河,破家灭门者几近万人,为此受到牵连者不计其数,连带着未来几十年,英州都是爷爷不疼姥姥不爱,这就是后话了。
曾经受过气血见障之苦难的宗师,折磨人起来比之刑部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别人的真气在体内游走,比之牛毛还要细小的锋锐之物在体内切割的时候,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住?
这都要顶得住,便可以夸赞一声心智比肩宗师,然后选个好点的坟上三根香了。
别问这是不是酷刑,你就说管不管用!
官员不够?
武力来凑!
王莽并不拘泥于权势上的手段。
他很清醒自己是如何上位的,他得到的是顾担的信任,当世武力第一人的信任。
他要做事情,是让天下的百姓过的更好,而不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世家大族口中的圣君明主,然后让百姓民不聊生。
而且这绝非是心血来潮想要快点证明自己,在夏朝立国之后,王莽便一直在指挥着本就不多的官员在彻查田产,三年时间下来,其实已经统计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次图穷匕见,方才展露真正的锋芒之所在。
在以无与伦比的决心和意志之下,摊丁入亩的国策,也势不可挡的推行了下去。
哪怕如此强硬的态度,如果铁血的手腕,引来了无数的流言蜚语,王莽也根本不在乎。
夏朝立国之时,他受到的侮辱和诋毁可一点都不比现在少。
不就是被人骂一骂么?
当皇帝哪有不被骂的!
两年的时间,摊丁入亩的政策,已经真正施行。
当第一次税收的时候,百姓们会发现,其实所收税赋比之之前还要少上一些——那些少的部分,已经从别的富家大户那里取走了。
田产分等,数量也要分等。
数量越多的人,所需要缴纳的税赋也就越多。
王莽一旦开始做事,就不留任何的余地。
喜欢屯田是吧?
好,超过朝廷规定数额的,我让你入不敷出!
胆敢反抗、隐瞒的,正好派宗师过去一趟,给他们讲一讲什么叫做武艺二字。
五位自他国投奔夏朝的宗师,彻底成为了王莽手中的刀。
至于墨家?
那么残暴而不太道义的事情,当然不关墨家的事。
墨家主要负责探查隐田,接收民间的检举,毕竟墨者的信誉家喻户晓,甚至比之盘剥百姓的官府更为得到民众的信任。
双管齐下!
而公尚过,则是担任尚书一职,调动各级官员。
大方向是王莽在抓,而落实到实处,便需要他来操劳。
还好这种事情公尚过也算熟悉,毕竟当初的墨家,墨丘没有闲暇的时候,也是他来掌管。
相比于禽厘胜,公尚过并非是完全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那种人,但他做起事来也绝不拖泥带水。
曾经经受过刻骨铭心的绝望,所以更懂得把握住当下的道理。
三人携手,外加宗师,权利、道义、武艺,我全都要!
经过两年轰轰烈烈的改革,其间流血几多,也终于有了成效。
起码王莽可以拍着胸脯说出,五年前顾担曾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做到了。
夏朝的百姓,也必将因为此举而过的更好。
但这绝非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五年的时光,夏朝很多地方还依托着大月的旧制,这怎么能行呢?
接下来夏朝必然还会有一系列的变化,从根本性上将夏朝与大月区分开来,自此之后没有人会在夏朝怀念大月——乡绅地主,世家门阀除外。
在王莽心里,这些家伙不算人,隔一家灭一家,或许有冤枉的,但若只杀九成,绝对还有漏网之鱼。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要不断对那些家伙动刀子。
夏朝立国前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谁说他在位之时就不能做了?
那些家伙除了耍嘴皮子功夫编造些谣言之外,还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财富?
四国现在仍在供养夏朝。
权利?
他就是皇帝!
武力?
不好意思,现在夏朝所有宗师都归王莽管,唯一宗师之上的那一位,亦是和他关系莫逆。
被宰的时候,嗷嗷叫两声理所应当嘛,畜生被杀的时候还会叫呢,这一点也不妨碍它们的肉好吃。
当又一天繁忙的政务处理完,看到今年的税收之后,王莽脸上露出了衷心的笑容。
第一年施行的时候,局势尚且不够明朗,哪怕势如雷霆,亦有王八蛋敢挣扎反抗,欺上瞒下,效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却不足以拿出来。
直到今年,已经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起码已经是王莽认为可以拿出来的政绩。
带着那上报的文书,王莽脱下龙袍,换上便服,让御膳房的准备了食盒,里面装载着好酒好菜,趁着夜色悄悄溜出了皇宫。
顾哥,五年前你交代的任务,今天,是时候给你一份答卷了!
推开熟悉的小院大门。
院中空无一人。
通常这种天色刚晚的时候,许志安喜欢躺在躺椅上休憩。
苍也会缠在他的身边听故事,小莹若是回来,会拿出灯笼在树下刺绣。
而顾担若是也在的话,也持着经卷默默研读。
但无论如何,院子里都该是有人的才对。
王莽心中一跳,原本脑海中的喜意像是被硬生生砍了一刀。
金风未动而蝉先觉,当皇帝这几年,他已经有了见微知著的本领在。
这外在表象的变化之中,他察觉到了不妥的地方。
连忙快步走进去,走到那处仍旧亮着火烛之光的房屋内。
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满满当当的人。
顾担在这里,荀轲在这里,苍在这里,小莹也在这里。
而在床榻上,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许志安。
他已经很老了。
连眉毛都呈现出白色来,并不算枯瘦的肌肤松弛,脸上是有些许堆叠的皱纹,呼吸绵长而又衰微,不仔细听闻都很难听出来。
他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进入到了一场美妙的安眠之中,若非那轻微起伏的胸膛,甚至让人以为他不会再醒过来。
“啪嗒。”
一声重响,王莽手中的食盒和酒壶通通掉在了地上。
他站在那了,嘴唇开合,千言万语似是一同堵在了喉咙间,“许……许伯?!”
王莽挤开几人,凑上前去,目光茫然。
他看向顾担。
顾担也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王莽尚且不足十岁的时候,就来了顾家小院。
那个时候的顾家小院,尚都称之为墨家武馆。
王莽是很早就认识许志安的,后来也多有交集,被许志安投食过不少次。
立国之后,每当因为政务烦心的时候,王莽都会在来小院子里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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