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当年靠加工厂的时候,我们再辛苦再累也给公司打工,现在效益不好就要开我们了。”
一堆质问扑面而来。
夏泽笙和束东贤应接不暇。
左右看了看,厂区里有不少货运车摆着,夏泽笙便拉着束东贤挤到车边,爬到车发动机盖子上站着。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夏泽笙大声说,“有问题都会解决。”
“年前的奖金到现在还没发,现在开人是不是不打算发钱了?”有人大声问他。
“奖金今天就发。”夏泽笙道,“我们过来的时候财务在打款!无论什么情况,去年的奖金和工资今天下班前都会补齐。”
“你现在这么说就是敷衍。这么巧我们一问今天就发了。”又有人质问。
“就是!”
“没错!”有不少人附和。
还有更多的人正在赶来,货车被围得水泄不通,周围的人多少都带了情绪,人们密密麻麻地挤在车子周围。
夏泽笙和束东贤成了众矢之的。
这个时候,其实只要有一个火星子,就能燃烧在场人所有的怒火。
让局势变得不可收拾。
束东贤擦了擦鬓角的汗。
他不认为夏泽笙现在的态度足够冷静理智。
夏泽笙这个时候的情绪,比束东贤稳定多了。他看着来的人,有很多熟面孔,是那个夏天他曾经在厂里短暂做了一些事的时候认识的人。
“你们问我为什么不早发。”夏泽笙扬声说,“很简单,九霄的账上没有钱!”
他最后一句话引得人们嗤之以鼻,可是他没有停止,继续大声说:“今天早晨,跟臻美合资后,臻美的第一笔款项才到九霄的账上,一共一千二百万,主要用于机构改组,人员安置。”
他拿出手机,打开九霄的财务后台。
“你们看,是不是在打工资款。”夏泽笙又扬声说,“我没有撒谎!”
近处的几个人看清了九霄后台财务明细,表示夏泽笙说得没错,钱,奖金,辛苦了一年,普通人就图个糊口,这极大地安抚了众多人的情绪,于是大家逐渐安静了下来。
“你们肯定奇怪,九霄不是个大公司吗?一千二百万拿不出来?还要等臻美给钱?”夏泽笙又说,“没错,九霄拿不出来了!这几年九霄的业绩太差,去年一整年,秦勇又花了好多钱在别的地方,九霄被掏空了。连加工厂里的翡翠原石都被秦勇拿去典当,你们不会不知道。再不改革,加工厂就干不下去。”
“那也是秦家的事!不能开我们!我们都是跟着秦家辛辛苦苦走到现在的人!凭什么?”
“但因为有些人没干事,干拿工资。他们占了认真做事的人的位置,分了认真做事的人的奖金,还要拖着九霄破产,让认真干事的人丢工作。你们同意?”夏泽笙反问。
他的反问让人们彻底安静了下来。
好些人若有所思。
是啊,夏泽笙说得没错,自己怎么就被煽动了呢?
另外那些在名单上的人急了,有个叫陈斌的大声嚷嚷道:“那你袒护自己人算怎么回事?”
“我袒护什么人?”
陈斌指着人群中刚刚被调回来的秦瑞:“呐!都知道秦瑞是你公公,他那么大年龄了,拿工具手抖,看钻石眼花。怎么不开他?”
“对啊!”
“就是!”
“说的比唱的好听,结果还是秦勇那一套嘛!”
夏泽笙道:“我公公秦瑞业绩完成好,又是厂里的老手艺人,经验丰富,不符合辞退标准。”
“我们不听!都是借口!不准开人!”
陈斌还喊着:“要想开人先把你亲戚开了,不然我们不服!”
“对对,不服!”
人们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一群人忙着推车子,车子被推得左右晃动,两个人站在上面差点摔倒。
束东贤拽着夏泽笙从上面跳下来,急促对他说:“今天怕是要出大乱子。我们得尽快离开,我已经报警了。”
夏泽笙一愣。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平日里笑眯眯的秦瑞已经冲到人群前,奋力把那些推车子的年轻人一个一个推开,拦在车前。
指着陈斌道:“阿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前些日子结婚,你妈还要邀请夏泽笙,是不是?”
他又指着陈斌母亲:“你都是厂里老人了,为了你个仔的工作,在这里闹事。”
“还有你,你,你们……”他挨个指过去,“都忘了吗?当年厂子里不是没有遇到过事,是阿笙花钱买了新设备,拉来新业务。现在装出为了厂子里好,我说实话,你们不如阿笙对加工厂有心。”
那些人被秦瑞说得惭愧,都不敢跟他对视。
秦瑞又对厂里的工人说:“你们不用争了。我走就是了。”
“爸!”夏泽笙喊他。
秦瑞这才回头看夏泽笙:“我拖累了你。”
“不是的……”
“没事啦。”秦瑞还安慰他,“阿苍让我退,我这把年纪确实该退了。你不用难过。”
一场轰轰烈烈的工闹因为秦瑞的原因,终于平息。
束东贤拿着名单坐在办公室里,依次跟要离开的人谈话。
好多人对秦瑞抱愧,道了歉都散了。
一直到当天下午,共计五十多个被末位淘汰的工人都谈完了,大部分人拿了合适的赔偿,便也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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