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排排铃铛般的花朵在黑色的土地上摇摆,晶莹的露珠从花的内壁中滚落。夏寒惊异于这样的场景,同时,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飞速成长,马上就要冲破胸腔,破土生长。
夏寒转头抓紧了他的臂膀,眼睛亮的惊人。
“这些花是怎么来的?”
许珀里翁看着她,沉黑的眸子神秘又美丽,嘴角勾起来,对她说:“很漂亮吧?”
夏寒触到那双眸子,像是猛然惊醒,被烫到一般想要缩回手,但手腕立马被抓住,许珀里翁看着她,仍旧笑着,却莫名地有些落寞的意味。
“我又没说不说,”他道,接着把她拉到一旁的砖石块上坐下,手却不收回去,反倒低头把玩起她纤细白皙的指节,声音温和,“我们家在旧时代是花匠哦。所以,家里有时能翻找出一些有关花的书和花籽,我小时候,父母都很忙,又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玩,有空了就去阁楼里找那些种子,把它种下去,像旧时代的祖先那样,悉心去照顾它——”
“可是……他们都活不下来。父母对我说,没有太阳,就没有营养,也就不会种出鲜花。然后,我就去了那里面。”许珀里翁抬起头,指着不远处一座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深色建筑遗迹,“那里是太阳的神殿,我在里面祈求太阳,太阳很善良,给了我一块红宝石,我用她给我的红宝石当作触媒,魔力笼罩了这个地方,花籽过了两个月圆,就发芽了。”
夏寒顺着他的指尖,望着那座“神殿”。
许珀里翁问:“你想要进去看看吗?”
远方钟楼遥遥传来沉闷的钟声,夏寒忽然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许珀里翁眼里有些许失望,但只是笑着,随她站起来,“要是你以后想要去看,就用铃兰花戒指过来吧。”
夏寒没应声,四周的景色又开始融化,许珀里翁把她送回了校舍。
窗外掠过黑色的影子,一根黑羽缓缓飘落,被许珀里翁无声地握在手里。
但夏寒没注意,也没回头再看他,只是匆匆奔上楼梯,额头冷汗涔涔。
许珀里翁的笑容渐渐隐没,月光照耀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一层纯白的霜。
卡纳尔在一旁的角落,与黑暗融为一体,鸟嘴面具上只剩下一颗璀璨的红宝石。
“您待她太过残忍。”卡纳尔道。
许珀里翁回头看向他,觉得好笑,嘴角的弧度尖锐讽刺,“是吗?那你为何还要遵照我的吩咐做完?”
卡纳尔答道:“这是她的命令——况且,无论怎样都无法避免痛苦。”
如果有能够让她不那么痛苦的方法,他会不顾一切的去做的。即便他是如此自私又怯懦。
想要留在她的身边,害怕她会在痛苦中忘记去恨。
待在晏礼身边,,至少能够记得恨一个具体的人。
“真卑劣。”晏礼抛下这么一句话。
卡纳尔喉咙里颤动起来。
到房间里的时候佩内还没有回来,夏寒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没过多久,门锁啪嗒一声响了。
佩内暗红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间杂的白发垂落下来,挡在翡翠色的眼珠前,像是绿宝石上的裂隙。
夏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佩内问:“会长……你去哪里了?”
她忽的扑上来,红发悉数落在夏寒的后背,像是华贵的毛毯。
佩内的脸埋在她的肩头,然后,肩头耸动起来,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夏寒的肩头,顺着皮肤滚落进衣服深处。
夏寒犹豫着,伸手环抱住她,佩内忽然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夏寒的肩膀。
更多的液体流了下来,夏寒的呼吸急促起来,痛的脸色发白。
白色的裙子被洇出一片红色时,佩内放开她,直起身,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会长,我绝对同您说过的,您不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佩内眼中的所有情绪仿佛都被冻结,凝固在深不见底的翠色里,“您为什么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呢?自从从那里回来之后,您就一直软弱、无能,变得不值得让我再崇敬您,无法再信赖您,现在您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吗?必须要让我亲手把您囚禁起来,就像当时一样……对吗?”
夏寒盯着她的眼睛,眸底涌起痛苦。
佩内仿佛被刺痛,深呼了一口气,转身道:“听话点吧,会长,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再好好陪你。”
她似乎异常疲惫,转身走出了房间,房门再次啪嗒一声,随即再没有被打开过。
佩内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拥有时间概念的人,结合她送餐的的次数与外面月圆的变化,夏寒推测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往常这个时间,换届会应当即将迎来落幕了。
这段时间,夏寒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乖乖地听话,给食物就吃,也没有再出去。
她手里时常把玩着那枚铃兰花的戒指,但魔力注入,然后去找其他人,这样的想法几乎没有。
背上的伤口没有怎么处理,夏寒换了衣服,用毛巾把血都擦掉,肩膀上清晰地印出一个牙印。
她不明白。
这是爱吗?
似乎毋庸置疑。
佩内是想要保护自己,爱不就是伴随着疼痛的吗?那么,晏礼也是这样用力地爱着自己吗?而自己……甚至也爱晏礼?
她曾经让晏礼流过很多血。
她对晏礼的“爱”,似乎是最深刻的。
好饿……
佩内到底在忙什么呢?她已经十叁个钟点没有再回来了。
好想吃掉什么……
心脏和胃都空荡荡的,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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