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五官清晰而分明,长相自是极好,可眉眼间尽是凉薄,如冰中花、海底月。
这是长相,却也像她这人。旁人瞧过去总觉此人狠而无心,可若走进去,才能发现她其实只是无谓。虽风升走进去了,发觉她也的确无甚好心,可对她的恋慕却不改分毫。
无所谓之心加上傲人的实力,师尊如此无可厚非。她自顾自替淮与解释,哪怕她本人虽不算嫉恶如仇,可至少不愿无缘无故伤人。
淮与似乎不同,她此前言夺舍、剥灵根时并无喜怒,可尽管如此,风升那恋慕却仍日益加深。
风升看着她瞳色略深的眼睛,淮与不言,只是等她回答。
良久,风升一笑,面上恢复如旧的神采,“我给师尊几册话本,师尊一瞧便知。”
“杂闻说鬼界亦有饭馆,想去瞧瞧它们吃食是何。”
淮与点头,“好,我晓得鬼界大致分布,随我来。”
停了下,她补充:“那话本现在就给我,可好?”
风升顿时欢颜,“从未见过师尊如此执着。”
45.西洲
溟诡城不见日,厚厚一层积云覆在天际。穿透云层的光逐渐稀薄,天色近晚。
半日下来,风升恍然若梦。非是她说,这一日也太过舒心,见了许多新奇之物,师尊还陪在身侧。
“师尊。”她看天色已晚,怅然若失,“我们日后常来游历可好?”
淮与抿唇,但并未犹豫,“嗯。”虽不喜外界,可这一日她总觉得心中被盈胀,半分不悦也无。
“时辰已到,回那条街?”她问。
风升点头以示知晓。
淮与本就拉着她的手,得了应声灵力周转,二人便回了街中巷。
梦鬼已在此等候,它身上本覆着层鸦黑扁羽,此时却披了张黑布,将其圆滚的身子遮住,仅剩下绿豆眼在外。
见二人来,它抖擞精神从地上站起。
“你们来了。”它声音上午时还如稚子,此刻成了女子之音便罢,甚至极为沙哑,似被摧残过。
风升闻声,再观其身上黑布,心绪飞转。
梦鬼晓得自己打不过她们,她们若要抢自己也无妨,故而先拿出那根黝黑羽毛。
它抬手递给风升,淮与接过。黑布顺势撩开一些,风升瞧见它身躯,眸光微颤。
怨不得要用黑布遮盖,它身上那羽毛如被人硬生生揪下,丑陋不提,有些部分的粉嫩肌肤上还渗着血丝。
她沉默一瞬,却又有些理解,甚至是感同身受。将灵夬草递出,她又道:“鬼并非不可出溟诡城,就如魔亦可见天光。”
“你以灵夬草为媒晋升后可去界外一瞧,你们所需的诸多珍惜药草,在外界并不罕见。且相对妖魔,鬼并非仙门讨伐的重点。”
逛了半日,自然晓得溟诡城更像一处牢笼,老旧而落后,消息闭塞,这里的鬼竟大多视界外为洪水猛兽。可讲来也好笑,便是她知晓的那沧海一粟知识里,鬼怪所需灵物却多长于它们不愿去的界外。
梦鬼接过,微颤的手缩回黑布,“多谢,不过你们不晓得吗?仙门有个人叫什么……”它思索片刻,道:“淮与。”
“她先前屠了一整脉的魔,那一脉的魔皆是由鬼堕入,魔虽无子嗣,可鬼却有,那一脉庞大,与其有关者哪敢外出?我姐姐的主人的兄弟的母亲便是其旁支,我可不敢出去。”
“……”
淮与抿唇看向风升,风升也愣了下,而后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想笑。
看那梦鬼模样严肃,她给忍住了。
梦鬼语速飞快说完,眼中只剩下了那株灵夬草,“我便告辞,来日有幸再会。”
话落,它快步走出巷子,去迎接它的新生。
所言梦鬼□□激烈,如此来看作为承受方的它的确负伤累累,但为了灵夬草,它情愿如此。
风升这才敢笑出声。
淮与:“……”
“并非屠戮。”她声音略闷,“那魔扰我,我杀了她,她族人反扑,我再反击而已。”
这声音竟能听出几分委屈,这内容也竟然是在解释。
风升眨眨眼,“如此么?那我自然信您。”
淮与欲言又止,末了还是咽下去了。
“门内却因此道您不近人情,弃一村落于不顾。”风升有些黯然,“他们道您睚眦必报,虽是除魔,却比魔更狠戾,也有人道您分明是去除魔,那魔脉附近有一村落受扰已久,您却不管不顾。”
淮与眉眼如覆上一层霜,又似并无变化:“随他们说。”
风升嗯了声,她无非有些不满,说出来也无他意。
淮与看着她,犹豫再三,还是道:“不愿是一,即便愿,怕是也除不尽流言,尽惹一身烦。”
风升笑了声,“我晓得。”她晃了下被淮与握着的手,“师尊才是,今日竟还解释,我从未见您解释过。”
“我也不知。”淮与直言:“本是无谓,却不愿你误解。”
风升哎了声,捏捏淮与的手,移开话题:“已入夜,没了动静,那二鬼应已退去,我们去寻青无牙罢。”
淮与素来难被旁人影响,她坚持道:“应是那相思之因,你若听闻我不好之言,先来问我,莫要……误解。”
风升受不住淮与过于直白的话,却不得不承认此话诱人,眼睫频闪,她道:“好,过后我可有诸多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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