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车就停在这种地方没关系吗?”陆昼看了眼这个露天停车场。
“没问题。”叶逐明熄火下车,给保安交涉了几句,那保安就把小椅子从保安亭搬到库里南的车屁股了。
“先去吃饭吧,想吃什么?”叶逐明玩着车钥匙,“这儿有家日料还行。”
“那就日料吧。”陆昼点头。
算上宵夜小龙虾,这是第三次和叶逐明一起吃饭,他大概并不是个什么喜欢在吃饭时说话的人,第一次在陆昼家话多大概是因为怕陆昼尴尬。
这回倒是陆昼主动找话题聊:“叶哥当模特,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吗?”
“也不算。”叶逐明扒拉着刺身道,“从伊顿毕业之后报的里昂大学——我爹是里面的教授,录了之后他又给我办了休学,说男孩子该去社会上历练历练。本来他打算带我环球旅行,可我那会儿羡慕模特,光鲜亮丽,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家里又有门路,就做了。”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陆昼不知是该惊叹叶逐明的伊顿出身还是该腹诽他那为了漂亮衣服当模特的少女心动机。
他沉默了片刻,刚想说话时叶逐明又道:“你呢?堂堂陆家少爷,放着千亿家产不管,跑外省来干公务员?”叶逐明抬眼皮看他,“还是硕,陆氏完全由你姐继承?”
陆昼捏紧了筷子,脊背都绷紧了些。
“别误会。你的家庭关系上写着的,陆浆夜。你大概不知道这个名字有多响亮,我那会儿刚进伊顿,不论是学院报还是华尔街财经报上,都在谈陆氏掌门人突然发病离世,独女临危受命,所有人都在猜她会在多短时间内败光几百亿的家底。
“但很神奇,陆氏那会儿除了股市稍微跌了点屁事儿没有,陆小姐不但稳住了它,还在这十几年内把它做成了行业巨头。我很少敬佩谁,尤其是同龄人,你姐姐是个例外。”
陆昼神经还是绷着的:“怎么突然谈我的家庭?”
“你不知道吗?”叶逐明反问,“陆氏给市局——市公安局捐了一栋楼,将近九位数。她没跟你讲?”
陆昼瞪大眼,反手摸手机就想给陆浆夜打电话。
叶逐明及时摁住了他:“没必要确认。公务员现在逢进必考,夷靖局虽然体制稍微特殊点,但你的资料是从市局调过来的——你进入的途径是国考,陆浆夜跨省办事,不放点血怎么可能?”
原本叶逐明对陆昼的家庭背景半点兴趣都没有,富二代就富二代,玩票就玩票,只要不妨碍正常工作,叶逐明也不会找事儿。但在听到两千公里外的陆氏突然给市局捐楼,他还是条件反射去翻了翻陆昼的资料,亲属栏除了母亲外,果然还有个陆浆夜。
就是不知道这位福布斯女富豪排行榜上的年轻女总裁怎么会把自己的宝贝弟弟下放凡间。
陆昼被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当初陆广,也就是他们父亲去世后,外界都当只有陆浆夜一个继承人。陆昼的存在还是几年前陆浆夜接受采访谈到家庭才曝出来的——话语间满是弟控的气息,却连名字都没提。
叶逐明靠着椅背,抬眼打量陆昼。
一个外形阳光俊郎的年轻人,还残留着些许学生气,没有半点富家子弟的飞扬跋扈,笑起来倒是挺有感染力。
但陆昼这会儿却笑不出来,陆家是有钱,非常有钱,但为了谭枕月的一个“算命先生说,你要去都承才能找到对象”的念头就平白无故砸一个亿,还没加上欠的人情和疏通花费……
陆昼拿手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会儿要赌气和谭枕月说他有信心绝对考不上,搞得谭枕月去找陆浆夜,说无论如何都要让陆昼进到公检法。
他虽然从来没有什么“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的中二想法,但也不希望陆浆夜为他耗费太多——尤其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上面。
不出意外,夷靖局他最多也就呆个一年半载。
找了个工作,一年出一个亿。
这他妈的。
陆昼叹了口气。
“你要现在没胃口,给你打包点带回去吧。”叶逐明一边指挥服务员一边擦着手道,“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好好工作吧,不然就要回去继承千亿家产了。”
本来还有点郁结的,叶逐明一开口就让他哭笑不得:“哥你别开我玩笑了——”
陆广走的时候他实在太小了,树倒猢狲散,陆家内部勾心斗角,不算外戚的外戚谭家都恨不得来踩几脚,陆浆夜才多大点啊,别人提起她都说是传奇,然而陆昼都不敢想象她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即便有前人基础在,陆氏药业也倾尽了陆浆夜的所有心血,陆昼从来没想过要跟自己老姐争什么——虽然他毫不怀疑,只要他开口,陆浆夜什么都能给。
“你心态倒是挺好。”叶逐明先把打包餐盒放回了车里,开始逛商场。
陆昼推着手推车跟在旁边:“这有什么,家里没短我吃短我穿的,谈钱多伤感情。”
叶逐明不再多聊这个话题——陆昼买东西的特点就是不看价钱,还总能精准地拿到同类商品中最贵的那档。
他瞥了眼陆昼手里那瓶红酒的价格,好心开口:“买酒最好别在这种地方买,你手里这瓶值不了四千。”
“没事儿,”陆昼还是把它塞进了推车,“做菜调味儿用的,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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