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左安礼没有否认。
这一直是父亲为他规划的人生道路,其中的酸辣苦甜由自己体会,他也从未拒绝,毕竟那确实是自己想要的。
无论任何人或事都不能成为阻碍他前进的理由,却没想到,在旅途中多出了白谨这个意想不到的人。
在他还未惊醒时,就已经占据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既然舍不得留对方一个人,那就将他当成前行的动力,更加坚定地往前走好了。
白谨并不清楚左安礼藏在心里的想法,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转。
“就咱们两个人去吗?是不是厉大哥也会跟着我们,游学途中会不会风餐露宿,遇见料想不到的危险啊?”
白谨本不该这么惊慌失措才对,可是在荒山野岭众多的古代,就算是遇见凶犯,被抛尸荒野都有可能,危险系数极高。
左安礼摁住了他的肩膀,将人带在椅子上坐下,他紧紧凝视着白谨的眸子,里面充满安抚和柔和。
“青奴,听我说。”他的语气也是温柔得缠绵,“游学是我必须经历的一环,这样才能增长自己的见识。”
“往后我还要外出任官,去各地考察,难道我都要退却么?君子为何要六艺精通,文武双全,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既能执笔写文章,又能提剑御敌方么。”
是了,白谨恍惚想起,现在的文人并不像后世那么羸弱,他们可是文武兼备,腰带佩剑,跟人理论时还会打架斗殴,拔剑暴起伤人。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白谨轻轻呼出一口气:“抱歉,是我着相了。”
左安礼摇摇头,郑重其事地问:“这事为我一人一意孤行,青奴就算不陪着我也行。所以,你要跟着我一起吗?”
少年眉眼已随年岁增长愈发清晰,清艳皎皎,出尘脱俗,俊美得无可挑剔。
他的邀请令人无法拒绝,何况是自小便承诺要陪在他身边的白谨。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说好你在哪我就在哪的,才不会因为摸不见看不着的危险而改变我的志向。”
左安礼微笑:“我很欢喜,青奴。”
与此同时的皇宫。
“母后,父皇,你们真的忍心让大哥一个人去游学吗?”娇气的小公主担心得眼泪汪汪。
皇帝老神在在地喝茶:“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若是不去历练一番提升自己,朕怎么敢把这天下交给只在京城中待过的他!”
“母后……”小公主哀怨的目光放在一旁雍容华贵的女子身上。
皇帝哈哈大笑:“就别看你母后了,这决定就是她一锤定音的。”
当今皇后德才兼备,贤明知理,眼界绝非一般人能相比。既然她的大郎早早地就被定为太子,那就该担起他的责任,否则这江山是坐不稳的。
她不期许后世的子孙能不能懂事明理,她只知道,在自己这一代,有能力调.教儿郎更能担当时,就一定要去做。
小公主没办法了,只得幽幽地叹口气。
皇帝弹了弹她的脑瓜子,“人小鬼大,放心吧,你大哥那儿有暗卫保护,只是咱们不告诉他,免得他要是出事了还老想着让别人解决,多动动自己的智慧。”
小公主也是皇后亲手带大,并不骄纵跋扈,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父皇说的极是。”
*
白谨还要回去收拾自己的包袱,顺便跟家人们告别。
长话短说将此事说清楚后,白谨惴惴不安地等着张氏的决定。
她是生养他的母亲,得到她的支持才是圆满的。
若是对方不答应,他还要麻烦左夫人来帮自己周旋。
张氏眼眶微红,擦了擦从眼角泛起的水光,她语带欣慰:“我儿出息了。”
仅仅一句话,就说得白谨鼻尖发酸,眼睛涩然,想哭得紧。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好了,娘亲也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止你。我们家没读过书,你娘我更是大字不识一个。”张氏不紧不慢地说。“但人不能忘本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左少爷是咱们家的贵人,没有他,我们的日子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好。”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哪怕你现在是皇帝老爷赐下的县男,也不能自满得意,去好好伺候左少爷,回报他的恩情,明白吗?”
张氏是没学习过,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做人的智慧,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做人理念,才能扎根在世上,汲取养分坚韧生长。
白谨嘴唇颤抖,重重地点头:“娘亲,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听少爷的话。”
母子俩最终仍没能忍住,抱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其他人想劝都劝不住。
最后张氏还去寺庙里求神拜佛,给他和左安礼都准备了平安符,回来路上碰见左夫人,却发现她也求了同样的符。
大抵这就是她们这些当母亲的,对自己孩子最质朴纯粹的爱了。
白谨将自己的包裹收拾好,就要和家人们不舍地告别了。
表姐给他准备了好几盒脂粉,放在他的包袱里,悄悄叮嘱道:“唉,这些脂粉可贵了,买的时候肉疼死我了。那掌柜的说防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白谨觉得她多半是被骗了,不过他没点出来,反而很感激表姐对自己的付出。
他眼泪汪汪道:“表姐,我就将你安排在绣房好了,那活计轻松,你一定会过得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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