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出的理由是:“反正你也不想要了。”
连珩有点儿发笑:“我怎么就不想要?”
余景拿出自己的钱包,把相片装进去:“你都夹在相框背面了。”
“哎,”连珩见他是来真的,连忙伸手去拿,却晚了一步,“你真拿走?”
“真拿走,”余景装好相片,收起钱包,“不是不想看见吗?”
“现在想看了,”连珩握着余景的手腕,也真的找他要,“还我。”
余景没给。
他起初可能是想逗逗连珩,没真的想要。
但随后又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一张和连珩的照片,就想要过来留着了。
这不过分,因为余景连自己的照片都没有。
他大学以前的东西都留在家里,当年离开时什么也没带走,之后再回家时余安已经出生了,他的房间也换了主人。
至于房间里的东西,余景没问,父母没答。
或许都已经被扔进垃圾桶了吧。
“我都忘了自己以前什么样了。”
余景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
“这就忘了?”连珩屈膝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来,“你的记性是真不怎么好。”
半米乘一米的纸箱,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东西,看起来不轻,拖着都费劲。
“这是……什么?”
其实在问出口的时候,余景多多少少已经有了猜想。
他跟着坐在连珩的身边,等纸箱打开时验证了那个想法。
他的相册、玩具、课外书。
甚至桌上的摆件,老旧的奖状,以及用了一半的草稿纸。
这些零碎的杂物裹挟着过去的记忆,开闸放水似的一股脑涌进了他的脑海。
余景以前留在房间的东西,都被连珩好好保留着。
收拾干净,摆放整齐,全部都在。
“还有一箱衣服,”连珩指了指床底,“总觉得有点变态,所以不太想拖出来。”
余景:“……”
连珩不拖他来拖。
余景撅着屁股,硬是把另一箱也给从床底拖了出来。
和刚才的箱子一样,但应该是许久没碰,打开时有些许陈旧的气味。
最上边是夏天的短袖,按着厚度,底下垫着冬天的棉衣。
每一件衣服都被清洗干净,叠放整齐,甚至现下拿起一件,似乎也能立刻穿上身。
衣料柔软,捏在指间,余景鼻腔一拳,心口仿佛被人打了一拳,闷闷的透不过气。
所以……当年的确是扔掉了吗?
答案呼之欲出,余景并没有多问。
连珩握住余景的肩膀,轻轻搓了搓:“你不觉得少点什么吗?”
“嗯?”余景晃了下神,“少了什么?”
“你的校服。”
余景:“……”
他埋头扒拉了一下,的确不在箱子里。
“在哪?”
这两个字问出口的同时,余景或许、可能、大概、好像也就知道了答案。
他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装装样把脸板起来。
“连珩。”
连名带姓地喊人,这是出问题了。
“变态吧?”连珩反问,“没关系,我也这么觉得。”
余景斜眼看他,没好气道:“结束这个话题。”
连珩笑倒在余景肩上。
方才失落的情绪去了大半,余景坐在地上,又摸摸连珩蹭到他脸边上的头发。
“别介意,没干什么离谱的事,就是有时候想你了,会回来翻一翻。”
声音闷闷的,余景的手被连珩握住,转而放在了脸上。
皮肤温热的触感让余景动作一顿,微不可查地,随后他覆在了连珩的侧脸。
“不是不想见我吗?”余景打趣道。
“你的东西又不是你。”连珩也挺乐呵。
不过短短几句,大雪似的轻飘飘地覆盖住了过去的满目疮痍。
那些想见又不想见的过去,连珩守着一堆被抛弃物件和一张照片,一个人进行着一场暗无天日的等待。
如果祁炎没有犯浑,那连珩的余生要怎么办?
余景没觉得自己有多大魅力,会让对方守着孤独一生。
可万一呢?
他根本看不见连珩,也不知道这一切。
不说陪伴终身了,万一有个小伤小痛,连珩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真到那时了,他从小宠着长大的弟弟,又该去找谁呢?
“小珩,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我也不去哄你骗你。我和祁炎在一起这么久,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那么干脆。”
说到这,他把手拿开,垂眸对上连珩微微仰起的目光,再认认真真继续说下去。
“但我会尽量快一点,就算快不了多久,中途也不会出岔子。只要你愿意继续,我就一直陪你。”
与之类似的话连珩听过,那时余景在说给祁炎。
放狠话似的,较劲赌气,说完就转身离开。
连珩听在耳朵里,想当真,没敢当真。
忍不住问出口,也只得到了一个简短的肯定。
连珩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事儿逼,总喜欢把事情一再确定。
问少了他心里没数,问多了又怕余景觉得啰嗦,那点小九九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折腾,现如今都因为余景的一番话彻底落在实处,安安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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