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暮亭端着汤碗走到床边,说:“红枣山药乌鸡汤,喝吗?”
又不给钱,干嘛不喝,裴疏槐撑着床面坐起来,靠在床头,接过祁暮亭手中的碗,没抬眼。
祁暮亭拿过枕头,往裴疏槐腰后一垫,又轻又快地打量一眼他的脸色,脑子里的警铃又炸呼起来。裴疏槐把软烂的肉吃出哼哧哼哧的气势,祁暮亭咳了一声,说:“你待会儿要回去吗?”
“昂。”
“好,我送你。”祁暮亭不动声色地说,“你慢慢喝,我下楼去把汤给你打包好,到家了再喝一盅。”
裴疏槐没答应也没拒绝,看着祁暮亭转身出去,怪惊讶的。
昨天还恨不得关他小黑屋,今天这么痛快就放人了?
过了一会儿,祁暮亭回来,裴疏槐已经喝完了汤,空碗搁在床头柜上。他走过去,说:“再休息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反正都要回去,迟一会儿也没什么,裴疏槐“嗯”了一声,说:“帮我找一件衣服。”
“好。”祁暮亭转身往衣帽间去,没走几步,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是连惠,接起来说了几句话,他转身走回床边,对一脸懵的裴疏槐说,“伯母的电话,找你的。”
“哦。”裴疏槐伸手,接过电话,“喂?伯母。”
“喂!”连惠说,“小裴,晚上来家里吃饭呀!”
裴疏槐抿了下唇,刚想婉拒,连惠就无比热情地说:“今晚你大伯亲自下厨,要犒劳我们一大家子了,食材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多做两道你爱吃的菜,我还买了冰淇淋蛋糕,快过来跟我一起吃!”
腹稿打消,裴疏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好,那到时候我和二哥一起过来。”
“嗯嗯!等你!”连惠喜滋滋地又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祁暮亭从裴疏槐那里接过手机,疑惑地说:“什么事?”
“叫我们晚上过去吃饭。”裴疏槐顿了顿,“先过去吃饭,然后你再送我回去。”
“好,我先去给你拿衣服。”祁暮亭转身,偷摸松了口气。
此时,祁家客厅,连惠挥手指挥,“儿子,你赶紧去厨房帮你爹做饭!”
“闹个别扭竟然要劳动我们全家。”连空池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抱怨道,“我哥太没出息了!”
“今晚你哥回来,你就当面跟他说这么一句。”祁承换了身方便的衣服从连空池身边路过,不忘记搞事,“到时候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可以啊!”连空池追上去,“但您这个当爹的不得要先给我打个样?”
祁承说:“你是大孩子了,可以独当一面!”
连空池不服,“多大的孩子都是你儿子。”
“你们俩就别斗嘴了。”连惠拿着手机传递情报,“红烧鱼,糖醋小排,鱼香肉丝必备,青椒炒蛋、回锅肉备选!赶快忙起来,gogogo!”
连空池穿上粉色田园格子围裙,抱着个菜篮说:“我妈,您就干看着!”
“你妈负责指挥!”祁承说。
“我还得订个冰淇淋蛋糕。”连惠翻了下祁暮亭发来的情报,“小裴不爱吃太甜的,整个抹茶吧!”
连空池说:“顺带给你儿买盒蛋挞!”
下午五点,祁暮亭和裴疏槐到达目的地。
连惠跑到客厅口,一把抱住裴疏槐的胳膊,带着他到鞋柜边,“来来来,我给你买了双拖鞋。”
裴疏槐的招呼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这一拽岔开了,他看着连惠从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黑色软皮质,中厚底,粗斜带交叉,“好看。”
“我选的!”连惠说。
裴疏槐换好鞋,和连惠进门,祁暮亭跟在后头。
“你们这个点掐得好啊!”祁承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招呼道,“快,拿筷子的拿筷子,盛饭的盛饭,还有一个菜马上端上来。”
“你坐着,陪伯母聊会儿天。”祁暮亭揽着裴疏槐到饭桌边落座,“我进去帮大伯端菜。”
裴疏槐点头,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墙角,过了几秒才收回目光,他心不在焉,没注意到连惠偷摸打量的目光。
厨房里,连空池坐在台子上跟爹瞎聊,看见祁暮亭走进来,不禁说:“哟!”
“滚蛋。”祁暮亭抬手薅住他的脑袋,把人薅到地面,赶走了。随后他走到祁承边站定,“大伯。”
祁承熟练地翻炒,偏头看了他一眼,惊讶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回看见你这副模样呢。”
“您就别打趣我了。”祁暮亭说。
“还知道曲线救国,拉取外援,不算无可救药。”祁承盖上盖子焖锅,安慰道,“人家小裴愿意来,就说明还没到很坏的地步。”
祁暮亭不这么乐观,“他这是不忍让伯母的心意浪费……今天一天,他都没主动跟我说过话。”
“他心里憋闷呢,我知道,你也闷。”祁承拍拍他肩膀,端起靠谱的长辈风范,“放心,我来帮你。”
“好。”祁暮亭吁气,“谢谢大伯。”
“你这孩子……别老这么正经!”祁承剜他一眼,“你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我们做长辈的肯定都想让你们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祁暮亭眉眼松缓,“我知道,只是抱歉,让您和伯母操心了。”
“我们不操心你,谁操心你?我们还就爱操心你。”祁承挥挥手,“哎呀别拄在这儿碍我的眼,快出去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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