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随便写篇议论文了。”溪庆点了点头,歪着身子在纸上写写画画。
服务生端上了一罐苦荞茶,安静地为两人倒好。贺峤一边喝茶一边盯着溪庆写作文。
一般来说,贺峤对于理工科学霸的刻板印象是写字不太美观,可溪庆完全打破了他的印象,白纸上的笔画舒展得体,不过分端正却十分得体,看得出对书法有自己的见解。最让贺峤佩服的在于,溪庆写出的字每一行都平行于边缘,不像自己,若没有格子限制总会不自觉越写越靠上。
“不过,你怎么突然开始复习了?感觉你平时都不怎么学习。”贺峤抿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不是你要我复习吗?我亲爱的兄长?”溪庆笔杆子没有停,许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让他对议论文中关于人生理想之类的假大空的聚焦点有了些切实的感想。
“你好听话啊,亲爱的弟弟。”贺峤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可不是随便听自己话的主,无非是他自己想要复习了,还不承认。
“嗯。”溪庆心情很好地答应了,他顿了顿,没再逗贺峤,“快要结束了吧,这么多人想要毁掉这个游戏,我想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终于舍得停下笔,抬眸望着贺峤露出释然的笑容:“我总该为离开后的日子做打算吧,只剩下半年就要参加高考了,我总不能真的裸考吧?就算可以直接就业,我也想在大学里躺平几年,以后的事情慢慢说吧。”
“也是,是时候了。”贺峤有些惆怅,待到一切尘埃落地,他和溪庆又该走向何处,他们还可以如此平静地坐在一张桌子前享用最简单的午餐吗。
到时,他是否会随着游戏一起覆灭,就算留下了残存的意识,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溪庆身边,或者……不需要留在溪庆身边。
他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难得的相似。
他们都是可以与外界断除联系,只保持内心平和完成自己心中所想事的那类人。
贺峤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伴侣,或者其他的什么,溪庆的身边也没有长久留存的队友,他身上有种孤独感,有种拒人千里的特质。
溪庆算是半个脑子很好使的天才,就算回到现实世界,只需要招招手,他一样可以找到很多能提供足够情绪价值的同伴,而不是自己这样不太懂感情的家伙。
“怎么不说话了?”太长时间的沉寂了,溪庆若无其事地问道,自己似乎只是提到了未来,怎么贺峤的情绪看起来不太对,难不成事情的进展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顺利?
他偷偷瞄了贺峤一眼,发现对方正在望着自己,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笔尖的油墨散开了一小团。溪庆甩甩手,将那个字划掉了。
“我在想你以后的样子,你真的很厉害,很少有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还能维持这样淡然的状态回归生活。”贺峤认真地说道,他隐去了自己那些复杂的情绪,这些东西不该溪庆来背负。
“嗯,就当是一场游戏呗,开局,新手教程,瞄准、射击,游戏停服,退出。”溪庆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放下了笔,“我还是那个我。你也还是那个你。无论最后会如何,对我们的关系没有任何影响。我的父母都不在了,你搬过来和我住或者你想在婚前自己住。”
“婚前?”贺峤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他目瞪口呆盯着溪庆,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有些时候,贺峤总觉得溪庆更为冷静,只是,这次他怎么想得这么远,面上没有一丝痕迹,却在背地里想那么长远的东西。
“你这么古板吗?”溪庆皱了皱眉头,“在西方的国家我们完全可以领证,如果你想定居也完全没有问题,就算你不找工作也没有关系,我有存款。”
贺峤惊讶地看着溪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自己的担心在这一刻似乎都不作数了。
“喂。”溪庆伸出手在贺峤面前晃了晃,试图让他的意识回笼。
“啊,都可以,我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你也知道我这个脾气,去找工作恐怕试用期还没过就被开除了。”贺峤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忍不住笑了起来。
溪庆也跟着笑了起来,贺峤在城堡里那不可一世拽得跟什么似的的样子他可见识过,他确实不适合做下属。
“好。我有房有车有存款,我们两个怎么也能在这里混下去。”溪庆说道。
服务生推着小车进入了包厢,将食物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又调整了火锅的热度,帮助溪庆将卷子收起来放在柜子上。
“菜品已经上齐了,请慢用,有任何需要按铃就好。”服务生说完后便推着小车离开了。
包厢内再次恢复安静,火锅里的食材间隙冒出一个个圆滚滚的泡泡,番茄味道的锅底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
“你好像不太高兴?”溪庆心不在焉地涮着毛肚,隔着升腾的热气问对面的人。
“也没有,只是想到如果失去了游戏,那我又会处在失去意义的状态,虽说没什么太大区别,但会让人懒散。”贺峤摆了摆手,尝了一片油麦菜。
“你有什么感兴趣的领域吗?可以和我一起上大学,你看起来蛮年轻的,伪造一张证件对你来说不算难吧,和我一起参加高考。然后我们去住宿舍或者干脆在外面租房子。”溪庆认真地替他计划着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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