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低头看向灯青,似是询问:“是么……”
灯青对上他的目光,探寻地看了须臾,心思却完全落到了别处,好奇地凑到他面前:“哎?怎么觉得你这几日好像没有之前好看了?”
“有么……”白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夏之秋侧目来看了几眼:“好像还真是,灯青常在我耳边说你时而有些不一样,看来是有一些。”
“而且总是几日不见常常会变得不太开心,就像现在这个样子,话少,也不怎么理人,和姑爷的性子简直如出一辙。”
灯青这么一说,夏之秋当即有些忧心:“白道,是不是楚藏让你办的差事很难啊?你每晚都睡几个时辰?吃得饱饭么?”
为了不让夏之秋淋到雨,白道努力把伞往最外侧偏,认真应她的问:“不难,吃得饱,也睡得饱。”
伞不大,三人就这么一步步往国师府挪,路上话说得多了,气氛渐而松快起来,白道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多了起来。
这场雨下了很久,三人抵达府上时还未歇。白道立于府门之间,油纸伞微微垂于身前,远远望着灯青扶夏之秋回屋的身影,脸上仍存着方才浅浅的笑。
然而笑容之外,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阔圆伞盖之后,男子左臂赫然不见,断臂之处,雨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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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青松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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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临至,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种肃穆的气氛中,所有的宫人似乎都很忙,可又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群龙无首,风雨飘摇,边境之国又开始蠢蠢欲动,谁也不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这座无主之国又将走入怎样的结局。
一切都是未知数,将暗不暗,未明不明,等待所有人的是幽夜还是黎明,尚无定论。
早在孟卷舒还在世时,江令桥就已经被划进了国师府,而这件事江令桥直到她死后才知晓,她是计划好了一切才安然赴死的。
江令桥已经不再整日蒙面了,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从前面纱之用是隐去面容,免得被楚藏认出来牵连到孟卷舒,可是如今她已经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听说身子倒在龙榻上,头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出去好远。
江令桥不敢去想那样一个殷红的场面。
而关于贵妃那些难听的传言,宫里盛行过一段时间,三人言而成虎,越传越难以入耳,其中不乏添油加醋者,将事实歪曲得不成样子,江令桥气不过,也听不下,同他们唇枪舌战过几回,所幸的是都占了上风,所哀的是自己也成了旁人泄愤的靶子。
“你是谁?模样没怎么见过,新来的吧?居然也敢在我们面前放肆,还懂不懂什么叫做尊卑贵贱,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啊!”
“谁家的狗不拴好了,跑到这里丢主子的脸!那个女人究竟给过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护着她?是非曲直都分不清楚了么!”
难听的话听多了,如今江令桥也可以信手拈来:“那她是剖了你的狼心狗肺还是往你脑袋里灌了水,你要这么针对她!”
“我说我的,你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
“说话这么臭,你中午吃的是饭还是粪啊?”
“你!我还就说她了!孟卷舒就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什么男人都睡,□□胚子连宫里的内侍都不放过!男人撒泡尿都要跑过去舔干净!”
“呵!看不出来你懂得挺多,是不是都试过啊?说说吧,最喜欢哪一种啊?”
那女监气得脸发白:“你算老几,居然敢在这里撒野!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跪下给我道歉,就别想站着从这里走出去!”
她似乎是周围一群内侍女监的头头,插着腰,脸上扭着冷笑:“他们可都是做力气活的,有些身手,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趁早乖乖求饶!”
“好啊!”江令桥挽起袖子等她,“我可太想尝尝罚酒的滋味了!”
“这是你自找的!”女监面色一阴,低声怒喝道,“都给我上!别手下留情,我要把那能说会道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话罢,十几个内侍女监一窝蜂涌上前,张牙舞爪地扑向江令桥。江令桥扫眼过去,这样三五成群结成的一伙人,平日里怕是没少作奸犯科,也不必留情了。
她歪了歪头,指节微微作响,那双眸子里升腾着许久未见的阴鸷的光,而后一旋身跃入人群中,衣袂如花瓣散开来,很快便看不见身影。
宫里做事的人比起天生的刺客可差太多了,打起架来和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欺负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还行,可一旦遇到练家子就只有挨揍的份。没多大功夫,江令桥脚边就堪堪倒下了一圈人,个个断了骨头般躺在地上直吸冷气,话都说不出一句来。
她抬眸望向那个女监,眼里闪着挑衅的意味。
“你……你想干嘛……”女监步步后退。
江令桥上前,擒住她的胳膊向后一掖,登时便教她动弹不得。
“我算老几?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辈罢了……”她的语气越来越冷,“不过你听好了,我叫江望秋,曾是琴嫣殿的宫人,也是贵妃娘娘手下的女监,日后若再让我听到谁在后面乱嚼舌根,看我不把他的嘴撕烂!”
女监闻之,身子一颤。
然而,话音才落,不知何处飘来一道尖细而苍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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