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你不知道……”薛中书神秘地凑到夫人面前,“上次的酥酪是有缘由的,据说那做酥酪的人本是中都城大铺子里的,后来月钱一事上与主家生了龃龉,一气之下辞了事务,索性出来摆摊子了。而那酥酪的做法又只有他一人知晓,故而引得食客都去摊子上,铺子里倒冷清得很了。”
薛夫人惊得又咬了口饼:“当真?”
薛中书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一点不假!”
薛夫人缓缓叹了口气:“这也是情理之中,那家食铺虽然大,却没什么有特色的吃食。唯一让人有点念想的也就那口酥酪了,这下把人逼走了,生意清减并不难猜。”
“所以说,店家老板又在筹谋着把人请回来,天天遣人去说好话呢!”
薛夫人又开心了:“能请回来就好了,那家铺子里府上近,走几步就可以吃上,再不用坐马车去巷子里去吃了!”
“这就要看人家的心意了。”见夫人吃罢一块,他十分自然地又抵了一块给她,“不过夫人想吃,再远的巷子我也能替你寻来。”
薛夫人听了便笑,笑得眼睫弯弯,遂将手里的饼递至他嘴边:“夫君你也尝尝,香得很。”
“我吃过了,自然是知道好吃的,不然怎么能带回来给你吃。”
“好东西自然是分着吃才更香,你若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好好好好好,我们一起吃……”
明明是三个人的午饭,却只有薛云照一个人在认真吃饭。他默默捧着一碗白饭,就着尚能入口的青菜填饱肚子,笑得目光不知道该摆在哪里才好,只觉得碗里的饭都过于甜腻了,还疑心是不是母亲在其中也偷偷加了梅花香饼。
然则梅花香饼这几日似乎很是风靡,罗绮斋里,先是官稚在吃,后来引诱得容悦和江令桥也尝了尝。
“还行吧。”江令桥品茗般尝了半天,最终给出了这三字掷地有声的褒奖。
“居然只是还行?”官稚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似要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
江令桥的厨艺容悦是知道的,这样的评价已是不易,当即来了兴趣:“难得听见你的夸奖,我也尝尝。”
一口饼下肚,香而酥,天宫里是向来没有这般有滋味的吃食的。容悦想,回头有必要去找青帝说道说道,怎么的也要在没有烟火气的天上开辟出个烟火间来,把一众饭菜吃食做得好的人全升上去做神仙。
江令桥又拿了块饼:“怎么样,是不是还行?”
容悦伸手捏住她的两颊:“还行你吃这么多……”
江令桥不理会,艰难地张口咬了口饼,自顾自继续吃着:“最近冯落寒常来见她娘,怎么没听她提起巫溪的消息?”
官稚大马金刀地将两脚跷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插了一嘴道:“巫溪闭关了,忘川谷近日也是由手下人打理……”
“闭关了?”两人一齐看了过去。
“对啊……”官稚就着一口茶将饼咽了下去,“只是不知道何时出来。故而这段时日清净不少,也算是相思门难得的休养生息之时。”
“既然此刻忘川谷群龙无首,何不就此一鼓作气将其捣毁?”
“时机未到呗……”官稚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脸却又戏谑地笑起来,“阿秋妹妹入我相思门否?你若是来,说不定你的好哥哥明日便冲去忘川谷杀巫溪了!”
江令桥撇撇嘴,不敢苟同:“他才没你这么鲁莽。”
“你这丫头片子……”他也伸手捏住她的两颊,“吃我的东西还说我的坏话……”
几乎是同时,容悦和江令桥同时抬肘打掉了他的手,疼得官稚囫囵缩在了椅子上:“乖乖,两个白眼狼……两个啊……”
江令桥腰间的四景动了动,而后一把剑赫然横在了他面前,剑身泛着可怖的冷光。
“四景,你这可是吃里扒外啊。”官稚打了好大一个饱嗝,语重心长地规劝道,“我可差一点就是你的主人了,这就是你对前主人的态度?”
剑身寒光一凛,江令桥蹙眉:“差一点?前主人?”
容悦点头附和:“差一点?前主人?”
官稚自是不会法术的,自然也不是这把剑的对手,连忙翻脸换了副讨好的笑来:“我吓唬它的,你们怎么还真信了呢?”
江令桥抱肘诘问道:“你和我哥同为相思门掌门,怎么我哥天天见不着人,你倒清闲得很,天天在这里晒太阳?”
“对,天天在这里晒太阳。”容悦也抱肘附和。
“哎哟哟,你们这可就冤枉我了。总不能日日让我忙里往外吧?”官稚十分委屈地辩驳道,“阿秋妹妹,你从忘川谷逃出来之前,每日可都是我在操劳着大小事务啊,如今这才松快多久,李善叶欠我的人情债都还没有还完呢……”
这么一想,似乎确实有几分道理,若要深究,自己也是难逃责任的。江令桥挥了挥手,四景便乖乖回了腰间。
“有瞎话还真听啊……”官稚眯着眼小声嘟囔。遂站起身,正了正衣冠,声音拔高了些,“既如此,我这个闲人,也不便在两只白眼狼面前碍眼了,我也去寻些正事做做了……”
话音刚落,连忙一溜烟跑开,这才免了一遭身后二人的眼刀剐刑。
此番,后苑便只剩容悦和江令桥两个人了。彼时夕阳正好,天边融成了一幅火红金黄的画,人也在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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