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就这么抱着睡了一晚,什么也没干,窗外下了一整夜的雨,都下到夏归楚心里去。
耳边雨声渐弱,夏归楚迷迷糊糊,睫毛坠满雨水,视物都抹上一层水汽,躺在这荒山野村,只怕比过去更狼狈。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在乎那些了,都和曹南宗当街打过架,一起夜市嗦螺丝,一起翻墙被母校的保安追了,哦对,翻墙的时候,曹南宗的裙子还被剐破了,一路招来很多下流觊觎的目光,气得夏归楚脱了上衣给他围在腰上,自己光着膀子招摇过市,结果一样惹来频频侧目——哪还有什么体面可讲?
他不再怕丢脸,怕输,不再需要在曹南宗面前逞英雄,可也并没有因此失去什么,原来爱不仅是一捧月光,也是等自己晚归的灯,它没那么脆弱。
雨歇时分,夏归楚半梦半醒,不知身在何处,忽觉脸上一阵湿润刺麻,像是有什么在舔自己,嘟囔了一句“南南别弄了,好痒啊”,刚出声就一个激灵,这地方怎么可能掉一个曹南宗来舔他?!
睁眼一瞧,巨大的猫脸贴在跟前,朝他打了个哈欠,一张利嘴张开骇人的大小,露出一排利齿,其中两根呲出的尖牙犹未可怖,吓得夏归楚灵魂出窍。
他娘的,遇上豹了!
身体在极度惊惧下,勉强爆发出残力,夏归楚一个猛子跳起来,没走几步又跌倒在地,手脚并用艰难拖行,却见眼前闪过一条长长的豹尾,那豹施施然走到他前面去了,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转了转,似乎看不上他这个伤痕累累的人类。
夏归楚累趴在泥水里,这才有精力分辨,那只豹看形态应该是只云豹,在戈兰被称作草豹,体型不算大,茶色的皮毛上有大块的云状斑纹,如果不是这种情况遇上它,夏归楚是很想称赞一句真漂亮。
不期然地,心头浮现了从前背过的祷文,曹南宗教给他的,夏归楚把那祷文翻来覆去地念上几遍,竟然真的平静下来。
人有时的确需要信仰,心有寄托时,身处绝境就不会那么难熬。
不多时,耳边又响起细碎的响动,似乎是那云豹又回来了,夏归楚心里发苦,他这无毛大猩猩应该没多好吃吧?
却听头顶响起蹩脚的中文:“你是,夏归楚?”
夏归楚抬头一看,竟是那监视自己的司机,他身后还跟着那只云豹。
完了,这回是真完了,夏归楚想着随便找块石头撞死见神主,都比被抓回去见丁洵好,那司机却扑通一声跪下,冲他叩头:“月影大人。”
直到被此人带回家安顿,躺上正常的床,夏归楚还久久难以回神。从司机磕绊的中文中,夏归楚勉强明白了,他也是一名持明教徒,前不久刚接到月君寻人的消息,找的正是他的月影夏归楚。
难怪司机在车上总是偷瞄自己,夏归楚当时心里还毛毛的,心说丁洵自己变态就算了,找的司机也不像个好人。
司机说这些天他一直在找机会把夏归楚带走,但丁洵跟得太紧,连叫他送饭都十分警惕,绝不让他多留一秒钟。他是个omega,没有正面和丁洵抗衡的能力,本想再多找几个教徒一块合作,没想到夏归楚自己先跑出来了,正给了他机会。
夏归楚恍恍惚惚,又想起曹南宗说的那个笑话,走出洛伊,就不再被神主和月君保佑了,得求其他神明了。
可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事,他不求神,神却惦念着他。
一身的伤,又下了药淋了雨,夏归楚几乎是吊着一口气听完司机的来龙去脉,可还没支撑多久,人就烧起来了,糊涂的时候,嘴里胡乱叫着一些司机听不懂的话,司机猜测是自己中文不够好才不懂,生怕自己怠慢了月影,误了他的需求。
直到曹南宗驾临,司机给他行跪拜大礼,才忐忑地问他,夏归楚喊的月亮,公主,哥哥之类混乱的称呼,是什么意思。
曹南宗微微一笑,手掌贴上夏归楚的额头,像在赐福,他说:“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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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楚:公主是我偷偷叫的,你们不要告诉曹南宗!
南宗:早就知道了(*^_^*)
第67章 无用的爱
躺了三天三夜,夏归楚做了许多很烂的梦,夏维森,乔闻达,丁洵,轮番上场,苦不堪言,人来人往,热闹是挺热闹,架也打得相当累人,那些在现实里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打成的架,都在梦里补全了。
他把那些讨厌的人打得鼻青脸肿,最后那只悠然的云豹再次出现,一口把那些人都给吞了。在梦里夏归楚都忍不住咋舌,云豹那个小体型,吃得下这么多人吗?
将醒未醒时,鼻端轻缓地蔓延开幽幽白檀香,沁人心脾,和之前昏迷醒来的过程截然不同,伴随一种早上自然醒的舒适惬意,夏归楚睁开眼睛,却并没有在床前见到白檀香的主人。
四下一寻,夏归楚要找的人却在露台上,背对着他,手里似乎在摆弄什么东西。
司机的家里也是一栋木屋,山里多雾,清晨尤甚,那乳白色的雾纱丝丝缕缕从林间漫进露台,托在曹南宗脚下,仿佛令他腾云驾雾,随时飘渺而去。
他又赤足,脚并非女子的纤巧柔嫩,而是修行者踏遍千山万水的矫健,足弓强韧,覆有薄茧,只是天生肤色白皙细腻,和那白雾几乎相融,越衬得脚腕的紫莲花离尘脱俗。
夏归楚走过去,退烧的身体轻快不少,却也有些大病初愈的慵懒,还没近前就直接扑到曹南宗背上,懒洋洋问:“月君大人在玩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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