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许久之前，或许她也用这种眼神看过另一个人。
    “曾经有过。”半晌，林朝朝才回答。
    “那就是现在没有了。”无双喜怒溢于言表，他快走几步靠近林朝朝，热烈的情感几乎要化成实质喷薄而出，他十分认真地问道：“那么，仙女姐姐觉得我可以吗？”
    单刀直入，丝毫不拖泥带水。
    林朝朝被这强烈又直接的情愫陡然穿刺心脏，饶是她心冷如冰这会儿也忍不住颤了一下心神。
    “咳咳咳——”
    万万没想到这小孩能这么直接。司空长风当即有些后悔方才的指点，胆挺肥啊，敢肖想他女儿。
    “我女儿的婚事有我操心，小子，慎言。”司空长风眼神不善。当着他的面拱他家的白菜，这谁能忍？
    “小公子的意思是，你想娶我？”林朝朝心头几不可察地颤了下，但很快就被她忽略。她确实是惊讶的，因为她和眼前的少年只是见过几面，最多觉得他精才绝艳，别的心思是一点没有。
    是以，她没有把他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少年郎的恋慕就像春天无理取闹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是。”
    无双眼眸坚定，斩钉截铁，只这一个字，便能听出他心里浓烈到不可忽视的情感。
    他道：“我喜欢你，想娶你，和你一辈子待在一起。”
    “哇哦……”这是嘴巴几乎要张成一个o字形的雷无桀。这算什么，暗恋被人抢先？
    “一辈子，”听见他说这三个字，林朝朝的语气有些飘忽，“你也不过才活一十几年，这一生才刚刚开始，就敢断言一辈子。”她对无双笑了笑，眼神里夹杂了些对少年郎的无奈。
    “况且我们满打满算就见过三次，仅凭这三面之缘你就敢对我轻许终身。小公子，这实在太过随意。”
    她是不太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除非是吊桥效应，生死一线之际那种冲破黑暗奔向光明的心潮疯动。
    可他们三次见面都只是平平无奇，是在各自的生活中留不下痕迹的相遇。
    她又怎么会相信眼前人有多喜欢自己呢？
    “这不随意。”
    无双当即反驳，不带一点犹豫。少年郎那双充满桀骜不驯的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情意，这让他看向林朝朝的目光都好似裹上了一层枫糖浆，甜丝丝的。
    “当日美人庄初见我便认定了你。于姐姐而言我们只是三面之缘。于我而言，却不亚于过了三辈子。”不然谁也无法解释，为何每一次他见到她，心脏便如同暴雨敲地般的狂跳。
    “说到美人庄初见，”林朝朝只以为他是为色所迷，她知道自己的皮相不错，以往在雪月城也不是没有对她明里暗里示爱的年轻公子。
    当是少年不识人间色，只叫眼前为风华。
    “你若是喜欢我这张脸，小公子，人间有千娇百媚，等你长大些会见识更多更美的人，到时便会觉得我不过如此，也会后悔今日所言。你如今年幼，所经历的人事太浅，只以为眼前所见便是世间极盛。今日你年幼无知，我比你痴长几岁，不能仗此让你轻易地托付终身。”
    林朝朝抬眼望向他，冰雪一般的眸子里有点点温意，像是年长的姐姐温和地劝告着孩子气的小弟弟不要沉迷某种幻想。
    “你今日见了我觉得喜欢，只不过是你见过的人和事太少，待日后你走遍万水千山，见过芸芸众生，再回过头来看我，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此言一出无双还没有什么反应，旁边的萧瑟等众人眼神却有些怪异。
    不过如此、庸脂俗粉……如果林朝朝的长相都会被称为庸脂俗粉，那就天底下估计是没有美人了。
    “我确实算不上大，如你所言，经历确实不深。但我明白我的心，就像剑客明白自己的剑心一样。没有哪个剑客会因为见过更好的剑而认为自己的剑不堪。所以，姐姐，就算以后真的有千娇百媚，于我而言，都不及你。仙女姐姐，”无双丝毫不为林朝朝的话而迟疑，他上前一步，直视林朝朝清透的双眼，掷地有声道：
    “无双的心在告诉无双，它很喜欢你。除了剑之外，喜欢你胜过喜欢一切。”
    “咳——”旁听的卢玉翟心情五味杂陈，这小兔崽子平日里没几句好话，没想到说起情话来撩小姑娘一套一套的！
    你看上哪一家小姑娘不好，偏偏要是雪月城的这一家。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如果不是打不过，卢玉翟现在简直想直接把无双拖走堵嘴。
    师父啊师父，四十五度忧伤望天空。我无双城的希望就要被雪月城给拐走了！
    林朝朝面对这人坦率到极致的言语，心底不明不白地乱了一瞬间。
    她错开无双那流转着火焰一般的眼神，继续劝道：“可是小公子，我对你最多只是姐姐对姊弟的情意。没有你想要的男女之情，我心里没有你，又怎么能和你结亲？”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想法已经被无双带偏，拐到了成婚这里。
    她说完话，却见无双的眼神并未有片刻的闪动，心知这话说的不够重，便又再添了一句：“如此之后我心中无你，纵使你我结亲，我也不会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你不在意人间千娇百媚，我却是个俗人，在意这世间红尘世俗。”
    她这句话掐头去尾理解一下，其实就表达了一个意思：我可能会给你戴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