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见过先生。”虽林如海没有正式摆在周先生的门下,可见了这位老先生,林如海依旧是恭恭敬敬。
周先生淡淡一笑,把手里的书合上,笑道:“你也该回京了,在外面躲了这么久的清静,倒是悠哉的很。”
“先生说笑了。”林如海轻笑一声,把林锦玉带过,低声道:“还不拜见先生。”
“林锦玉拜……”林锦玉话还未说完,就被周先生所打断。
周先生细细的端详着林锦玉,点了点头,笑道:“这是你的儿子吧!我瞧着模样倒是与你不大相似,可是随了贾家的丫头?”
林如海轻摇着头,看了林锦玉一眼,苦笑道:“却也不像,这孩子倒是不知道随了谁,性子忒过轻狂。”
“你年轻时不也是这般,如今倒是说起了儿子。”周先生呵呵一笑,对着林锦玉招了招手:“到我跟前来。”
林锦玉脸上扬着笑,乖巧的走到周先生身畔,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锦玉给先生见礼了。”
周先生轻抚着美须,冲林如海道:“这娃娃可比你强多了。”
林如海一愣,随即一笑:“先生谬赞了,锦玉还只是一个黄口小儿。”
周先生却是摇了摇头,问林锦玉道:“你父亲这一次带你过来是想拜在我的门下?”
林锦玉点头道:“若是能摆在先生门下,是锦玉一生的造化。”
“这只是你父亲的意思,我且问你,可是真心实意想与我学习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周先生微微一笑。
林锦玉却是摇了摇头,直言道:“学生不愿。”
“锦玉。”林如海低喝一声,刚要开口训斥,就听见周先生继续问道:“那你想学什么?”
“锦玉想学习为官之道。”林锦玉眼睛弯弯,笑的明媚,露出八颗小白牙。
周先生倒是不恼,反而大笑道:“文死谏,武死战,你是想做哪一个?”
“学生哪个都不想做。”林锦玉摇了摇头。
周先生眼睛一瞪:“难不成你想做那不忠于君主,弄权误国营私、残害忠良的奸臣?”
“锦玉不敢,只是锦玉觉得文人不必死谏,武人也未必要死战,若是明君,自然明白何为忠言逆耳,若是死在对昏君讲明言上,死得窝囊,死得活该,死得丢人,死的耻辱,大丈夫顶天立地,绝不屈从于强权;如果有强权胆敢对我不利,宁可死在与之较量的战场上,也不能死在犯颜直谏上,便是要谏也是对百姓谏。”说罢,林锦玉看了一眼周先生,继续道:“锦玉佩服保家卫国的战士,只是锦玉认为留得青山,弃得柴草,与其死在战场上,不若保存实力,在下一场战事中取得先机,一雪前耻,且看谁主沉浮。”
周先生听了此话,眼睛发亮,激动的脸色红晕,连声大赞了三个好字。
“如海,这话可你曾听过?”
“学生不曾。”林如海苦笑一声,他自幼学习的便是忠君爱国,这等狂放之言自然是入不得耳,若是在府中,他定要拿起戒尺好好的惩戒一番。
“你呀!那些儒家学说不提也罢。”周先生长声一叹,终究是未把话说出口,只是再一次的细细端详着林锦玉,对林如海道:“你这一子,将来必成大气,可惜却是无法做一纯臣,只能做一权臣。”
林如海看向林锦玉,苦笑着点了点头,认同周先生的话,锦玉这孩子,看似纯良乖巧,可骨子里却自带狂傲,那一双眼,便注定了他是要踩着万骨走上那权臣之路。
“先生可愿意教导锦玉?”林如海恳切的看着周先生。
周先生却是一笑,大声道:“罢,罢,罢,我这后半生只感叹后继无人,却不想遇见林锦玉这个苗子,如若不收,只怕到了地府我也是要后悔的。”
林锦玉大喜,当即就跪倒在周先生的面前,叩行拜师大礼:“弟子林锦玉叩谢先生大恩,弟子必然不违先生教诲。”
“好,好,好,我周正乾如今古稀之年居然收的如此佳徒,真乃人生快事,如海,一会陪先生我畅饮几杯。”周先生朗声大笑,一双异常锐利的眼透着笑意。
“学生遵命。”林如海同样大喜,虽说有圣上的意思让锦玉入君艺书院,可拜在周先生门下,却是万万不敢奢望的,今儿只不过是想来拜会周先生,顺便带锦玉给他老人家过过眼,却是没有想到锦玉有此福分,当真是大喜啊!
酒过三旬之后,林如海带着林锦玉拜别周先生,回了林府,因林锦玉是周先生的关门弟子,虽是在君艺书院读书,却只是挂着一个名号而已,因从明日起,林锦玉只需在周先生的院落中跟其学习便可,到不用随着一群学子坐于书房之中学习那些八股文章。
才一回到林府,管家林忠就匆忙的跑了出来,喘着粗气。
林如海带人一向宽厚,对林忠更是颇为敬重,忙道 :“老管家这是作何?”
“老爷,荣国府来了人。”
林如海一挑眉,明白这荣国府怕是看自己迟迟为去,故而才有此行。
“来人是哪个?”林如海一边走一边问。
“是荣国府的二老爷。”
林锦玉玩味一笑,低声道:“怕是荣国府得了信,知晓父亲已被圣上封为正二品翰林学士,这才亲自到访。”荣国府打的是何主意,已经不用言说,在当日他们抵达长安之时,荣国府仅仅是派了一个小辈前来接父亲,不就是打量着不知父亲会不会得到今上的重用嘛!如今瞧着父亲入得了今上的眼,巴巴的又跑来林府,当真是不要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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