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衡司的执事竟然有独家采访!这位名叫朝露的小女孩不得了啊……!”
“录像你看了吗?就在这女孩扔出包裹的瞬间,怪物的身体居然停止了再生!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龙尊大人我要当你的狗!!”
丹枫脚步一顿,尴尬的加快了步伐。
形形色色的人自他身边经过,从始至终议论声未停,全教灵敏的耳朵听了去。
丹枫抵达将军府,腾骁早已恭候多时。
“丹鼎司的事故并未造成人员死亡,伤得重的和轻的都送去治疗了。倒是建筑……”腾骁头疼地看着一系列财务报表,“丰饶孽物没造成什么太大的财政损失,你倒好,摧毁了一整条街的丹鼎司建筑。”
“赔偿与损失起码要数千万信用点……换算成巡镝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丹枫沉默。
他打架是这样的,从来不管建筑死活,战场上也没房子能给他摧毁。
“好在这是属于审查入境办事不利,这事不至于让你一个人担着。”
丹枫:“所以?”
像极了砸碎瓷瓶后还翘尾巴的高傲猫咪,主打的就是【关我什么事?】【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腾骁:“你以后倒是下手轻点……你先别走啊。”
“要不要约个时间,我们俩小酌一杯?我看你收获颇丰。”
“如何?第一次参与进地衡司庶务的感觉。”腾骁似笑非笑,使用了最正式的称谓,“——持明龙尊,饮月君。”
那是丹枫作为持明一族之长的责任与重担,也是对外的身份。
丹枫闭合眼眸,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带停顿。
被留在原地的腾骁先是失笑,而后摇了摇头。
持明族的尊长即是【荣耀】也是【束缚】,在这认识丹枫的五百年来,腾骁最常见到他的地方是战场,战场之外便是鳞渊境。
他似乎毫无私心、毫无爱好,远离人群。在这凡尘中当了五百年的过客。
“真搞不清你是在闹别扭还是懒得管……假如是前者,你的确变了,丹枫。”
“仙舟也好、人也好,总不能一成不变。”腾骁兴致缺缺的放下文件,“那么,接下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了,我不太擅长这个啊……”
*
丹枫离开将军府,前往持明族的要地,鳞渊境。
那里有无数的族人正在进行化卵重生,一名护珠人兢兢业业的观察着持明卵,予以记录。
这是【新的生命】。
寻常人可以为了亲情,用自己一辈子的时间,追随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天色逐渐暗沉,他离开了龙尊近卫,回到宅邸,携上珍藏的酒酿,对月酌饮。
【丹枫,你身为持明龙尊,定要时时刻刻为本族着想!】
【我族之外皆不可信!】
【龙尊大人,这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安全。】
他将斟满酒水的瓷杯对月,凝视那轮永恒满月的月华,而后毫无征兆的倾斜酒杯。
因重力的作用,杯中的酒酿徐徐落地,洇湿了地表,佳酿醇厚的酒香逸散而出,泼满一地月光。
【根据调查,他死于一场讨伐丰饶民的战争。】
【他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了一位云骑军,之后因公殉职。】
【死去的人能给生者安慰、仍旧活着的人,要让她安稳入眠。】
在战场上逝去的死者可以给生者安慰,反过来也一样。
生者当慰籍亡灵。
没想到最初遇见的、感觉稍微有些奇怪的小女孩,在最后能爆发出那样坚定的意志。
龙心告诉他:人类都是脆弱的,比不上不朽的龙裔,他人的生死最终都会化为齑粉。
但这次,朝露给了他不一样的答案。
这个答案,不会在死伤无数的战争中知晓,只在意持明一族的龙师也绝不会提起。
他拂去出现在眼前的龙师幻影,耳畔听见的战士怒吼已经停止。
丹枫越过浸满酒的地面,徒留陈年佳酿。
他的唇瓣开开合合,最后扯动僵硬的肌肉,竟露出了有几分像笑颜的表情,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感觉很好。”
*
在朝露昏迷的期间,她并不知道外界因为她掀起的轩然大波。
更不知道——因为她,一场有关罗浮的【会议】正在召开。
六司面对这位【被星神眷顾的女孩】展开了一场【是否让对方留在罗浮】的会议。
腾骁作为云骑军的统帅坐镇于上方,而其余六方势力代表坐于两方,最早干涉、并将帝弓司命光矢擅自归还的云骑军不参与此次票选。
这场审视本该在几天后召开,但朝露在丹鼎司的举动加快了会议的开启。
这决定朝露是否会被送去仙舟【虚陵】,禁锢在统领仙舰的【云骑元帅】身边。或在【罗浮】被终身监视、乃至经历【审问】。
处理仙舟人事后的十王司判官参与这场判决:“根据资料……名为朝露的【女孩】得到了帝弓司命的神矢,但帝弓司命毫无表率,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光矢从何而来,她是否真的得到了帝弓司命的垂青,这一切都有待商榷。据资料显示,有【欢愉星神】的信众伪装成其他信徒,就为了得到【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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