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把她弄坏了。
她看起来就很容易坏掉的样子,压根没有神族以为的有那么大能耐。
谢无佞慌了一会儿后,想到她每次晕血,大约一刻钟都会自己醒过来。
无妨,他可以等。
谢无佞就站在瑶池前,就这么静静守在少女身边,耐心地等着。
他等了好久好久。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然而这一次,少女并没有如从前自己醒来。
谢无佞抬起眼眸,那双邪异碧瞳不知何时漫上了猩红的狂色。
四周全是血色一般的浓雾,什么也看不清。
灵霄就走在这血色浓雾中。
但很奇怪,看见这么多的血雾,她却没有再晕倒,反而一直在往前走,好像有什么在牵引着她一般。
她往前走啊走啊。
终于,她看见一个了前方有个小女孩,便停住了脚步。
冰天雪地中,小女孩蹲在积满厚厚雪层的破旧墙角,蜷缩着身小声抽泣,看起来很可怜。
灵霄想过去将她拉起来,问小女孩为什么哭。
小女孩看不见灵霄,她坐在雪地里哭了一会儿,擦去眼泪起了身,然后朝着一个破旧的小巷深一脚浅一脚走去。
雪地很深,小女孩一脚踩陷进去,几乎到她膝盖那么高。
这时候,突然从前头跑出来几个半大的少年少女,衣着打扮都要比小女孩光鲜整齐许多。
“打她!打那个野种!”
那群半大少年朝着小女孩扔了石头过来,石头砸在小女孩额角,顿时就流了一脸的血。
但小女孩却没有哭,她扑过去与那些比她大的孩子扭打在一块,可不是他们对手,很快被打得浑身是伤。
傍晚,小女孩回到破旧的院子。
院中,有一位妇人垂首坐在屋檐下,借着昏暗的天色做着手中刺绣。
那妇人的双手已被生活与风霜折磨得异常憔悴,却有一张异常美丽惊人的容貌。
妇人转过头,看见浑身是伤的小女孩回来,赶紧放下绣帕跑到门口。
“璇儿,怎么伤成这样?”
小女孩委屈看着妇人,两包眼泪却含在眼眶中倔强不肯流下:“娘亲,他们为什么骂我是野种?”
妇人眼露凄哀,看着女儿,却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她只能抱着女儿哭,悲哀无声的哭。
灵霄就站在院子中,看着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抱头痛哭,像是被那小女孩的情绪传递,心里也觉得很难受。
小女孩不肯受人欺负,她开始每天自己偷偷挥拳打坐,刻苦练剑。
可仅凭着她自己的摸索,永远学不出什么名堂。
有一天,小女孩再次外出,去野外采摘野果。
这天,小女孩遇到另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坐在由八名侍仆抬着的凰羽鸾撵中,金枝玉贵如同九天仙女,与挎着破竹篓背着干柴的瘦弱小女孩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坐在凰羽鸾撵中的女孩,是他们凰族君王的女儿,凰族最尊贵的帝姬。
那位帝姬看了眼站在雪地里的小女孩,命侍女拿出食物:“小丫头,这是赏你的,天气冷回去吧。”
回到家后。
小女孩很高兴,把帝姬赏给她的食物拿给娘亲吃,说:“娘,您看,这是帝姬赏赐给我的。”
小女孩母亲看到那些东西,眼里的悲哀却更浓了,只抹泪抱着女儿,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小女孩的母亲就在院中跳井自尽了,小女孩却被人接到了凰羽宫中。
小女孩才知道,原来她是凰族君王流落在外的女儿,她也是一名帝姬。
可直到她娘亲死,她才被允许接入宫中。
她娘亲用自己的死,给她换来人上人的生活。
可是,小女孩被接到凰宫后,那位曾经赏赐过食物给她的帝姬,见到她这个‘妹妹’第一眼,就厌恶无比,每次都叫她‘小贱奴’,还命令侍从奴仆欺负虐待她。
小女孩在凰羽宫里的日子,过得竟是比从前还不如。
她的亲生父亲,那位遥不可及的凰族君王,见到她也如同看见了什么不堪的脏东西,总是若有所思盯着她出神,然后又冷漠厌恶地让她滚。
小女孩这个名义上的帝姬,实则过得比最低贱的奴仆还要不如。
几年后,小女孩已经长大,再不堪忍受在凰族宫中的承受欺凌,终于,趁着一天夜色,她偷偷逃离凰族,来到了修真界鼎鼎大名的太初宗。
她女扮男装,进宗门拜师,学艺,然后遇到生命中第一个对她好的男人……
灵霄一直跟着她看到这里,也已经知道,这些都是青璇过去的经历。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到青璇的过去。
就像是亲自跟着她把过去的记忆全部都经历了一遍似的,身临其境。
就在这时,灵霄眼前又笼罩起浓浓的血雾。
血雾漫天,四周混沌。
她像一个在漫天血雾中迷路的旅人,只能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忽然。
前方的血雾散开了,灵霄的眼前出现一片开满鲜花的盛地。
这里彩霞紫云,神光照地,成群的祥鸟叽叽喳喳飞旋,如同拱桥一般的彩虹悬挂在云朵下,清澈的瀑布从彩虹下哗哗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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