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最后一战，要不打得漂亮，赢得美人归。
    要不，从此放弃。
    只是我没想到竟还有更残酷的真相等着自己，
    等着狠狠地将我打压在地。
    我输得彻底，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黑暗，将会是我最后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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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间点姚濡玟知道，“她”一定才刚结束店里的最后一件事，也许她今天会去办点事再回家。
    也可能，她现在就在回家的路上。
    守株待兔，然后，先行发动攻击。
    姚濡玟是先偷偷地传了讯息询问店里的人，确定她今天有没有开车，好让姚濡玟知道自己该在哪里等着她。
    姚濡玟躲在公寓大门旁的角落，盯着那唯一必经之路，等着她的出现。
    清凉的微风吹拂在姚濡玟的肌肤上，为着她焦急、炽热的内心冷静下来。但她那胡乱跳动的心脏，却迟迟不肯平静下来。
    她脑中并没有任何的计画，只想着自己要见她这么一面，也许一见面，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了吧……
    姚濡玟是这么希望着。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很痛苦，因为姚濡玟猜想的并没有错，虽然是比她所想的时间再晚了一些，但还是在姚濡玟要继续胡思乱想前等到“她”了。
    看着她瞪着手上的手机，若有所思的模样很令姚濡玟怀念。
    她还是那以往的穿搭，中性风格的套装，丝绸的浅蓝色衬衫搭配剪裁贴身的黑西装裤是她上班时的常装。
    只长于耳下的短捲发，被风吹的凌乱却又不失原本的俏丽。
    穿着能使本来就高挑身材的她，更高人一等的雾面黑高跟鞋，肩上披着的是姚濡玟送给她的浅灰色西装外套……
    与姚濡玟身上这件灰色针织外套，有着不谋而合的默契。
    她走的相当缓慢，也许是因为正在专心的看着手机，也可能是昨晚上班累积下来的疲惫。
    姚濡玟很喜欢看着她专心在一件事物上的样貌，专注的时候，她的眉头总是会轻轻的皱着，姚濡玟都会伸手摸摸那眉间的皱痕，而她则会敞开笑容、深情地看着姚濡玟──
    美好的回忆深深的刺痛着姚濡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是时候该来好好地处理所有问题了。
    姚濡玟深吸一口气，快步的从角落走向她。
    「佳佳──
    姚濡玟叫着女子的小名，这小名从以前就只有姚濡玟会喊着，因为这是她特别允许的特权。
    而名为“佳佳”的女子瞬间提起头，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小名，眼中除了震惊外，姚濡玟还看到以往那热恋期的愉悦眼神。
    以前高中的时候，姚濡玟在教室内等着她，佳佳一看见她也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那是打从心底的快乐。
    两人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姚濡玟率先开啟话题。
    「我们可以聊一聊吗？认真而且不带任何情绪化字眼的聊聊？」姚濡玟问着，声音微微地颤抖着。
    她不敢看着佳佳的双眼，她怕看着那双眼睛，会失去努力武装起来的坚强。
    佳佳并没有马上回应，姚濡玟担心着她会不会又再次被拒绝呢？
    跟之前一样，她们彼此说的任何话，对方都听不进去。
    幸好在一阵微风吹过后，佳佳点着头并出乎姚濡玟的意料外，搂着她的肩膀走进公寓大楼。
    这从高中便依偎着的臂弯……她太熟悉、太想念了。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是姚濡玟没想到的，让她的眼眶默默的刺痛起来。
    这臂弯、这温柔，是姚濡玟所想念的，她日日夜夜想了一年多，这终于让她再次感受到，让姚濡玟对于今天的结果更有信心。
    她们俩一前一后的踏入彼此都熟悉的套房里，佳佳把肩上的外套掛在门口处的衣架，手上杂乱的东西则随手放在一旁的鞋柜上。
    她养的那隻胖猫从角落处走了过来，熟悉的蹭着姚濡玟的腿撒娇着。
    不过佳佳并没有拖延时间的，望着姚濡玟的背影开口问着。
    「新的公寓住的还好吗？」佳佳关心的问着，虽然语气故意显得不在乎，眼神甚至在姚濡玟转身的时候飘移开来，但内心热切关心的情绪还是被心细的姚濡玟捕捉到了。
    姚濡玟回答前耸了一下她的肩膀，并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如水。「就只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嘛，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也是，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许多。」佳佳那一如往常冷漠的语调却让姚濡玟内心愉悦的沸腾着。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却也都不敢看着对方的眼睛。
    「工作呢？骑车要小心点，你那么容易出事，现在每天通勤一定要格外小心啊！」佳佳忍不住心里的担忧，提醒着以往她常常说的话。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所以你都有看到我传的讯息嘛。」
    「……」佳佳无法回答。
    「你明明就还关心着我，那为什么连个讯息也不传呢？说还可以当朋友的人，是你呢……但不回讯息的人也是你。」想哭的衝动瞬间涌上来，姚濡玟将头低的更低，不愿这么快的示弱。
    姚濡玟伸手将一颗藏不住的泪滴擦去，再次抬起头的她，摆出这一年多来她所练就的扑克笑脸。
    薄薄的笑容面具背后有着最悲伤的泪珠，只有懂得这伤痛的人才能看出姚濡玟的坚强背后，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而佳佳一眼就看出，不仅是她懂这份伤痛，更是因为这痛苦的来源，无一不是因为她啊！
    「我想，你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吧，我不希望给你太多的希望，也许再过一阵子──
    佳佳停顿着，因为姚濡玟往前跨了一步，仰着头毫无畏惧的看向她的双眼。
    泛红的眼睛，让佳佳内心感到一阵酸，一种心疼的痠痛。
    「再过一阵子会怎样？」姚濡玟问着佳佳刚刚未完成的话语。
    「……再过一阵子，你就会完全的放下我，到时候再谈朋友才不会太痛苦。」佳佳回应着，但她却不敢看着姚濡玟炙热的眼神。
    面对佳佳的说词，本以为自己会伤心难过的姚濡玟，竟然反常的破口大笑着。
    笑中带泪，无不痛苦。
    「不要闹了，你怎么会觉得当朋友不会太痛苦呢？你怎么会觉得一切伤痛会被时间冲淡呢？我记得你不是一个笨蛋啊，你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呢？」姚濡玟伴随着她许久不见的笑声说着，使得她的语气变得些许轻藐。
    即便佳佳不喜欢别人对她用着这样语气说话，但当面对的是姚濡玟，是她伤害最深也是曾经最爱的女人──
    不！其实到现在，佳佳还是爱着她──
    佳佳无法对姚濡玟感到生气，咎由自取，说的就是佳佳现在的心境。
    要不是自己那样执意的决定，今天的她们，一定还是相当恩爱。
    但都回不去了，没有人可以倒转时光、也没有人可以抹灭记忆、更没有人可以完全放下过往的继续相爱下去。
    佳佳做不到，她想，姚濡玟也是如此吧。
    姚濡玟看着不吭一声的佳佳，反而更加生气，她本来心里已经做好会再次大吵一架的准备，但现在看来仅只有姚濡玟情绪激动着。
    而佳佳，至少她表面做的相当冷静，或着说，更像是冷眼旁观姚濡玟的哭泣与疯癲，这让姚濡玟感到束手无策。
    姚濡玟更往前一步，佳佳并没有因为拉近的距离而退缩，只是将自己站的更加挺拔。
    姚濡玟用力的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佳佳的肩膀上，手里那感觉又消瘦不少的肌肉，让姚濡玟微微的失神，但她还是振作起来，极力的将自己高涨的情绪压下来，试着让自己的语气像是佳佳那般冷静的说着。
    「你说，你真正要跟我分手的原因是什么？这次，我要你真正的实话。我实在不相信什么要为了我的未来好这种屁话。你明明知道我的未来计画一定有你、一定是跟着你的，那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呢？」姚濡玟颤抖的声音反而使得佳佳有着莫名的压力而不是怜悯。
    因为她不敢说出心中的实话。
    「因为，我没那么爱──
    「这也是屁话！我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你不爱我了，从你刚刚第一眼看到我的眼神与姿态，我不相信我是那个你口中说的“不爱的人”──
    姚濡玟不得不停下来擦拭自己的眼泪才能再说下去。
    「所以我知道这绝对只是你编出来的藉口。不得不说你说谎的能力竟然这么糟糕！」姚濡玟持续的用着挑战佳佳脾气的语气说着。
    只要姚濡玟生气，她所说的话很容易变成把把利剑，剑剑往对方的自尊打击着。
    佳佳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将姚濡玟的双手从她的肩上牵下，并紧紧的握着。
    佳佳手指上的冰凉的戒指，在姚濡玟的手中渐渐温热着。
    「我知道这种理由一定无法说动你，但实话更加不可能，因为那建立在一个非常自私的理由上，而且我私心的希望你不要讨厌我，才不愿说出口的。」佳佳望着姚濡玟的眼神，彷彿她们只是为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在吵架，正在和好中；而不是为着一个整整一年多都还无法断乾净的情感而烦恼着。
    那眼神是姚濡玟所想念的水亮、清晰，现在更多了一点懊恼与泪水，姚濡玟心疼地往前抱着情绪正在动摇的佳佳。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这辈子都会爱着你，你不要害怕啊！」姚濡玟总觉得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机会，一切都可以回到原样了！
    姚濡玟从佳佳身后的镜子看到从领子边露出来的玫瑰花刺青，很自然地伸手抚摸着。
    那是段美好的回忆。
    佳佳看着怀里的姚濡玟，她真的不该再这样耽误这么好的女孩、不能再耽搁她的任何时间在自己身上了，即便下定决心很刺痛着自己的内心，但为了她好、为了自己永远都会爱着的女孩，佳佳必须当上那个坏人……
    一个可以彻底让姚濡玟死心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