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她在对一个、差点就要杀死她的人说
对不起。
顾青竹松开了手。
布料掉落在应许黑色的大衣上,宛若不小心沾染的一片雪。
时间仿若都在此刻变得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顾青竹终于听见主驾驶的女人再次开口。
我和她只是朋友。
我不清楚青竹你看见了什么,但花是程小姐订的,盛小姐只是误会了。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希望你迁怒她。
你呢。顾青竹突兀反问,她没有做错,你错了?
静默片刻。
雪落了下来。
让你感到难过,就是我的错。
劫后余生,恐惧感让应许全身颤抖。
她握紧方向盘的指节颤抖,此刻却依旧平复着呼吸,用最平静、最一如往常的音调告诉顾青竹。
青竹。
我不会怪你。
疯子。
顾青竹径自看向窗外,满目的白刺痛瞳仁,让她心下一颤。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
疯子。
随着车辆驶动,没有人注意到一瞬突兀的闪光灯亮起。
雪夜重归于静。
*
车在半小时后,驶入公馆。
顾青竹一言不发的上楼,门被重重合上,独留应许一个人站在旋梯下。
半小时的时间,足以让应许脖颈上的痕迹变的越发骇人。
佣人也不复往日的谄媚,惊恐道:许应许小姐,我现在去联系医生
应许没有拒绝。
她早就没有力气拒绝。
一路上的行驶,大多是应许竭力控制自己保持冷静,才没有出现更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在这一刻,应许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没有意义。
为什么不呢?
这不就是顾青竹想要的吗?
应许死在车祸里,和她心心念念的许应一模一样。
就连顾青竹自己,也能和许应一起离开。
只不过,顾青竹就算是死,大概也不会希望和应许死在一起吧。
压抑的愤恨与怒火在这一刻骤然涌上心头,应许呼吸急促,按捏太阳穴的动作用力起来。
指尖近乎陷入皮肉,就在还有越陷越深的趋势前
应许?
女人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冰冷的东西贴近了应许的脖颈,让她浑身一颤。
黎医生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她温声道,她让我先用冰块给你冰敷冷吗?
应许僵着身体摇头。
对方便坐到了她身边。
脖颈湿润一片,分明格外冰冷,水意却仿若残留着女人指尖的温度,一点点消融了应许的狂躁。
顾青竹是个疯子。
但应许不是。
好半天,她才听见自己说:谢谢。
在她身前,女人露出一个胆怯的笑。
医生赶到后,对应许的伤口感到惊讶,但她没有多问,比应许更沉默。
在alpha上楼后,没过多久,一扇门突兀开了。
大衣很长,近乎拖拽到地面,将光影扑灭的聊胜于无。
顾青竹看着空旷客厅内,正在弯腰收拾的众人。
指尖挟着一管药膏,带着很淡的清香。
顾青竹盯着白皙的肌肤。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意识到。
自己差点杀了应许。
用这双手。
*
人的韧性远超自己想象。
第二天,应许在闹钟响起第二秒睁开了眼。
她下意识抚摸上脖颈,指尖摸到的却只有那条原主的项链。
应许盯着十字架看了数秒,还是没有将它取下来。
一夜过去,系统方才敢开口:【宿主,你女主这样做】
【你要说,她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吗?】
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她杀了一个人?
一句诛心,系统静默不语。
应许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
一夜过去,尽管早已处理过伤势,脖颈上的伤痕却依旧近乎淤紫,骇人异常。
应许终于清楚,顾青竹脖颈上那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对自己狠心的人,对别人也绝不会手软。好巧不巧,应许成了这个别人。
她从衣柜里找了件高龄毛衣,勉强遮挡住了痕迹。
但应许并不认为这能藏多久。
她不介意伤口暴露,但她厌恶主动暴露自己真正的伤口。
下楼时,在迎上众人目光时,她还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
因为不想看见顾青竹,应许走得急,没有看见茶几上的药膏。
系统也不会不合时宜的去提醒她。
真正投入到工作后,忙碌会填满身体的每一寸,让人分散不了心思去恐惧。
几乎是一天快要结束,在昏黄的暮色里,应许才长吐出一口气,将剧本放在了一边。
应许!
耳边,轻悦的女声响起,盛秋雨举着两杯咖啡,放在脸颊两侧,显得格外可爱:热的和冰的,要喝哪个?
盛秋雨的气性来的快,去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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