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叙,你听过王菲的那首《约定》吗?”
——“以后,我们一起相约看黄叶漫天纷飞好不好?”
她自发把秋天与这个女人绑在一块儿,未曾意料到那将会是往后几十年隆重的秋意。
徐思叙的表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是有几分漫不经心在的,却难得将眉梢抬起,唇角的弧度轻盈地像无数个笑,应得一点也不走心——“好啊。”
来年知道,她那样的人,不知从小到大听过多少比这珍重、诚恳许多的誓言。
但她是从不把承诺当承诺看的。
一路平平地聊着,依旧是来年的话比徐思叙多许多。她费尽嘴皮子讲她那些在学校里听到的“少儿”笑话,把乏善可陈的、一日复一日的简单日子揉碎了,从里面检出一些还算金粉的东西说给旁边人听。
一句一顿,注意着徐思叙的表情,生怕将这场好不容易得来的早晨散步毁了。
不知讲到什么事情,她忽然就叫停了。
来年的笑僵在嘴角,再次确认自己不是会讲故事的人。
结果下一秒,她便看到徐思叙将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缓缓贴上她在胸前比划的手——“冷不冷?走这么久还不见点太阳。”
来年看着她微蹙的眉,徐思叙语气带着几分烦,边说还摩挲了两下她的手背。
她像真正体恤女朋友那样关心她会不会因为穿得太薄、在树荫下走太久而着凉。
有些人,三分情就足够难得了。
来年低头,将手从她温热的掌心里抽出来,垂在身体两侧,摇头说:“不冷。”
徐思叙站在一棵搭眼一瞧便有百年的菩提前,走上前抓起她的手腕轻抚,话里带着玩笑意,声音故意压了压:“一周没见生分成这个样子?我可是知道你尺寸的人。”
来年留那张字条是临时起意,后来也觉得有些太胆大,都不像自己了。
这会儿听她在这地方低喑着嗓音讲出来,满脸通红。
她将小臂动两下,到底是敬畏又尊重信仰的人,不满地控诉:“佛门圣地,你别太过分。”
那一瞬,又有一片落叶飘落。
它的速度极缓,似是故意在空中盘旋,而后掠过树梢,降落在来年的发顶。
徐思叙抬手,像拂去归人肩上的风尘一样替她扫落不合时宜的黄叶,话也绵柔得不像话——“佛若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就该保佑我们相爱到老,为何还要怪我牵你的手?”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多么深情。
9 ? 09
◎我从未试图走进她的生活里。◎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站在楼底看到那两个身影时,我猛然意识到其实我从未试图走进她的生活里。我甚至没把这场感情当作一场需要费心的博弈,它开始得太仓促,以至于后来我成为她的一件遗物,总觉得是应该的。」
09、
来年陪徐思叙吃完午餐才回的学校,专门与她约在糖水铺子的心思变得毫无作用,她一路载着她不带停,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车竟然大剌剌驱进了学校,直接停在了宿舍楼下。
“徐小姐这次知道东区二号楼怎么走了?”
徐思叙手扶在方向盘上,凉凉扫她一眼,说:“不想回早说,现在就载你去酒店。”
来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俏皮地眨眼:“走呀,谁怕谁?”
徐思叙“嗬”一声,不做被人拿捏的主儿,作势就要发动车子。
来年急急忙忙拉住她,可怜巴巴地求饶:“对不起错了错了,今天真不行,我们下午有个团建,得去学院楼报告厅看电影,改天好不好?”
徐思叙看着她那睁着眼睛瘪嘴的怂样子,没忍住将手又放上她扶在自己手臂上的玉手,细细描着纤长素净的手指,坏心眼地逗她:“改天干什么?嗯?年年?”
小姑娘脸又红,急忙将手抽出来,捞起手机就下车,连句再见都不说,利索地甩上车门混入进宿舍楼的人群中,在楼门关闭时,才回头向她挥了挥手。
她摁下车窗,看着站在正午秋光下年轻的女孩,弯了弯唇。
来年漂亮,是站在女孩堆里都出挑的美好,她独独朝你笑笑,你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徐思叙最喜欢她那双眼睛,线条流畅,眼尾略微下垂,平和又温柔。看向人的时候微微眯起来,藏着最磊落最纯粹的心思,仿佛阵痛只是暂时的,光明永续。
像让人想要一读再读的干净的诗,容错率太高,连错别字都可爱。
许多年后,有人问徐思叙为什么会栽在来年身上。
她想,应该算是一种命中注定,那是她一生都渡不过去的情劫。
一路驱车至老宅,老爷子正在书房练字。
徐思叙转着车钥匙跨过门槛,阿姨瞟见便放下手里的扫帚,不顾扫了一半的梧桐叶,过来嘘寒问暖:“小姐回来了。”
她点点头,问:“外婆出门了?”
“出去了,没要人跟着,许是找隔壁陆家老太太谈天儿去了。”
徐思叙不咸不淡地“嗯”一声,抬步就往西间走。
刘姨跟在旁边皱眉,语气竟有种苦口婆心的味道:“早上徐老师回来陪两位老人家吃了顿早餐,气氛一直不好,往日里老爷子还能喝两碗粥,今天一碗将将见底就放筷了,小姐您得空劝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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