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是在常人的思维上去想方渡燃受到了精神刺激,会去找脑病科的教授来资讯,他想的却是方渡燃的易感期不正常,他的身体可能有跟易感期息息相关的问题。在这方面,安靖完全是个外行。
“你去植物园买风铃草,没想过让他想起茵茵吗?”安靖在他欲言又止时发问。
“我是有跟他提过flower的甜品店,是你和伯母一起开的,但是刚好聊到那里。我想他毕竟是伯母的儿子,他们的感情很好,方渡燃有资格去接触一点跟伯母有关的事物。他不是孤儿,他有爱他的母亲,跟您一样。虽然不是以儿子的身份去认识,是以另外一种……好奇的目的,去接触一点,以另外一种方式跟伯母有交集,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郁月城坦诚道:“有时候,我是想过,如果他能记得我就好了,可是他不记得,那也没事,我已经找到他了。”
“我的宝贝考虑事情比我还要周全了。”安靖握住他的手。
“妈妈没有责怪你,妈妈自己也会忍不住想让他来多认识一些茵茵的东西,偶尔也会说漏嘴,叫上茵茵的名字,总是把他当做以前那个调皮的小孩来看。妈妈是想让你不要去过于追究他的过去,他真的忘了,或许也是件好事,就让他快乐一点。”
郁月城在想怎么去说方渡燃现在不是轻松快乐的样子。
日升田园都市c区那个牢笼一样的房子,无家可归的方渡燃,急需现金和力求摆脱自己收养家庭的方渡燃,易感期不正常的方渡燃,哪一个看上去都不轻松,更别说快乐。
“怎么了?”
安靖见他今天几次沉思:“宝贝想说什么就说,妈妈的话有些重,可是小燃很不容易,自从见到他以后,我心里一直很难受,前几天还去茵茵的坟上看了看她,我是心疼小燃。”
郁月城换言道:“我只是觉得他现在的生活,好像过得不太满意。他把行李拿到我家了,之后我会劝他假期的时候可以住下来。”
安靖还没有打开过放行李箱的那间客房,只知道方渡燃拿了些衣服过来,会暂住一阵,这会儿听出来言外之意:“他被家里赶出来了?”
“不清楚。”
郁月城不能说方渡燃把房子卖了,只说:“他之后可能没有地方落脚,我就让他住在我家。他可以一直住,我在哪他在哪,但是他跟监护人的关系似乎很恶劣。”
安靖明白了,以方渡燃的年龄,也快要过扶养期了。加之家庭关系恶劣,要容身是很艰难。
“是通过遗书认定的,我也没有见过领走他的那个人。听当时的门卫说,是个戴眼镜的瘦瘦的男人开车来接走他的。”她说。
“没人见过他吗?”郁月城觉得蹊跷。
安靖回忆道:“没有,这些也都是茵茵的大哥说的,我去问了门卫才知道的确有这么个人。那时候我忙着处理茵茵的后事,是……身体从河里打捞出来的同一天,就被领走了。”
“这么快?”
郁月城想这只能是同在a市,不然也太赶了,都等不及下葬让方渡燃送自己的母亲最后一程吗。
时至今日,安靖提起来这段往事,眼眶里还会蓄起泪水,她拿纤细的手指按了按眼角道:“先前也不知道方家在a市有这么个亲戚,茵茵走了都没来看一眼。”
郁月城从包里拿出来纸巾递过去:“这些年来,也没有人来给伯母扫过墓。”
“她娘家总有些亲戚的,就是离得太远了。我能联系上的那会儿都通知了,她当初要嫁给方正业,是跟娘家闹翻了的,都不认她这个女儿。
“方正业就继承了家里一个药企,他爸去世,他妈妈改嫁后没回来过,论背景,年轻时是比不上廖家。茵茵分了家产断绝关系,带着娘家的东西过来帮衬方正业,慢慢地方正业的药企越做越大,他们也有了小燃。而廖家因为家族的生意往来,举家移民国外,就留茵茵一个人在国内。
“后来出事要入土的时候,她两个哥哥都回来过,带走了她一点骨灰,说断过祖辈的关系,不能带回去给她下葬,只能给她简单立个牌位,就当是关照到了,让她就留在a市下葬,这也是她一直生活的地方,落叶归根。给了我一笔丧葬费,告诉我她儿子按照方正业的遗书已经有亲戚收养了,之后再也没来过a市。”
“伯母其他的亲戚呢?”郁月城问。
“人都走了,除了家族至亲哪里还有别人来扫墓,廖家上下都搬去国外了,人不在国内,关系自然也就都断了。”
安靖想了想道:“你大舅移民之后,头几年还打电话,邀请我们一起过去,我和你爸爸都决定留在国内发展。你爸爸的学术地位要面临的诱惑很多,他也坚持为国内做事,所以表态过后,最近几年你大舅就圣诞节和春节发两封邮件,估计过几年,邮件都没了。人总是往前走的,各有各的路。”
“还有我们。”郁月城说:“我们每年都有去看伯母。”
安靖眼眶里还有些湿意,笑地温柔又宽慰:“宝贝一直是我和你爸爸的骄傲。”
郁月城了解茵茵伯母入土和后事的一些细节,更觉得顺理成章的背后,有点太顺了。
同一天,就被领走。
如果是在a市的亲戚,领走也不会耽误下葬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a市的亲戚,恰好刚刚来a市,或者早有算计,方家的资金链出问题,过来帮方伯父带走孩子的,以免债主找上来影响孩子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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