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你来说,连你账户上的零头都不够。”方渡燃笑了笑:“郁家的小公子不会没见过这么多现金, 要跟我客气吗。”
如果按照方渡燃的理由, 体检费加上租金,这些钱确实不多。
郁月城想给方渡燃做目前最完善的全身体检, 涉及的项目多达几千上万,可以的话,他还想对他的腺体和信息素进行长期观察,顶尖的仪器设备和专业团队,投进去的资金算起来是源源不断的。但他是没想过让方渡燃出这份钱。
以郁月城对方渡燃的了解,他是不会去依附谁的,肯定会有自己的打算。
严重一点,他准备好房写上方渡燃的名字,方渡燃要做的可能还会是转手卖出去把钱还他,以后都会离他远一点,遇到什么事也不会告诉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身份能够让他和自己完全没有隔阂。
郁月城是可以等的,从重新认识,到建立联系,相互信任,再到他和方渡燃能够真正地携手走下去。
等他自己把儿时单纯的感情变成成熟的爱情,等到方渡燃对他也有共度余生的打算。
再那之前,他会用时间精心浇灌这支花,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去生长,等他抽枝发芽。
可是现在方渡燃的父母双亲都不在,自己能独立使用的银行卡是刚办的,里面用来给他做收入流水的钱只有十万出头。方渡燃急需现金是为什么,他猜不到,但钱不管干什么总会有花的地方,多少都应该留给他自己。
那个领养方渡燃的监护人,似乎和他的关系也并不好。
这种情况下,他卖房套现的资金,郁月城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也收不下去。
“我不是在跟你做生意。”
郁月城开口道:“你愿意住在我家,是我想让你来,我的父母也不会想和你做生意,把房子租给你。你想住,随时可以过来住。”
“我知道。”
方渡燃说着拍拍纸箱:“就这点钱,不说租金,体检费远远不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易感期太不对劲了?”
“嗯。”郁月城直言:“你的信息素不稳定,这对身体很不好。”
“我也知道这些,所以我明白,你要是想帮我,得投进去多少钱。”
方渡燃澄澈的眸光因为垂下眼睑低沉,通透的光亮被遮盖,接着道:“我其实不用你帮我。”
话出来似乎有点太过了,他不想让郁月城误会,换了个说法:“我以前生过病,留下的后遗症挺奇怪的,去别的地方体检,肯定没有在你那查得清楚。所以等我处理完我的事情,我就跟你去。”
方渡燃重新看向大白猫,诚恳道:“行吗?”
这也是他考虑过的,如果他侥幸成了,能搞定,重新站在郁月城面前。
那时候他应该也不会信任任何人,包括他即将打算联系的研究所,没有挑选的余地,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郁月城,他也只能想到郁月城。
等他身体好了,可以做各种检测了,他是愿意去进行一次完善的全身体检的,也有这个需求。
方渡燃要脱离方正海,今后没有人再为他的身体负责,他得自己为自己负责。
如果没那么幸运,等不到那个时候,这钱给郁月城他也没什么怨言,郁月城帮过他很多。
为他顶包,给他勇气,让他感受到鲜活的呼吸和那些珍贵的体验,单纯真诚的交往,他觉得把自己仅剩的东西给他也没什么。
“我带你去,钱你拿回去。”
郁月城声线如常,态度很明确:“你现在还在上学,没有稳定的收入,这些都是你的资产,我一张也不会拿。”
“我······”方渡燃发现他好像有点丧失表达能力,他想说的话原本没有歧义,面对上心性纯良的大白猫,他却怕被误会让他失落难过。
“你不想拿我的东西,还是不想欠我的人情?”郁月城默契十足地替他问出来。
方渡燃沉默片刻:“都有。”
郁月城沉静的神情怔住,他没想到方渡燃对他的心理防线可以这么高。
“我可以拿你送给我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可以拿我的?”他问。
“那不一样。”方渡燃说。
他组织了好几次的语言,才出口道:“我以前跟你说,我不太知道怎么去接受阿姨给我的好意。她不图我回报,郁家家大业大,做个体检对你来说也不难,但是对我来说,······我觉得很难。不是这件事,是无所顾虑地接受它,挺难的。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
方渡燃说得有点艰难,能跟郁月城这样坦白,他自己都觉得厉害。
郁月城让他坐下来,方渡燃摇摇头,反过来把郁月城按在凳子上,自己面对着他靠在桌沿。
光线在他身后被完整遮住,郁月城在黯淡里去分辨他的神情。
方渡燃措辞道:“我可能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我不想亏欠你,郁月城。”
我已经亏欠你很多了。
占便宜也不能没够。
方渡燃理不清楚这跟他自己一塌糊涂的真实有没有关系,是不是这些东西连累他没办法坦荡地跟别人交往。
他觉得郁月城很好,和他不想亏欠郁月城完全不矛盾。
放在之前,他是很不想把这个词用在他和郁月城之间的,甚至还一直刻意地避开,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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