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方渡燃直言道:“别的不知道,不过你妈说的对,本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有顾虑,要给你转学的话,就转吧。”
薛宜南靠在冰冷刺骨的铁门上,凉意能穿过衬衣扎进皮肤里,失去力气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哽咽发问:“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方渡燃潜意识里有些动容,不明白是不是因为目睹别人的亲情和家庭关系,他也放低声音道:“她可能已经开始去摸清林晟的背景底细了。”
“你怎么知道?”
薛宜南不相信,他妈昨晚恨不能打死他,身上现在还在疼。
没有经验,当下应该也没什么耐心安抚这个结为同盟的omega,但方渡燃仍然对这种亲情关系保持思索,客观道:“她伤害了你,也一样保护过你,可能气头上会对你失望,或者把你赶出家门,但一定是林晟不能比较的。你现在没有自立能力,最后站在你身后的肯定还是得靠他们。”
“我只能靠他们,可他们看不起我,我妈这辈子都不会看得起我了,我说我下贱。我爸还不知道,我根本不敢告诉他。”
薛宜南抬起头,整张脸都是湿乎乎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错放在我身上,是我错了吗?是我反过来逼林晟拍我的吗?是我他妈的让他卖出去的吗?最难过的不应该是我吗……她凭什么要骂我?她是我亲妈,别人都可以骂我,她为什么要骂我不要脸、丢人……我今天憋了一天,她不肯帮我,我自己去找证据,我不想让她看不起我。”
方渡燃没受omega强烈的情绪波动,闻到的包裹薛宜南四周的栀子花信息素香味愈发浓郁,在充分释放出omega的痛苦和不安。
不过这丝毫没干扰他的判断力,理智出声道:“她如果想把影响力降到最低,你也可以跟她合计一下,一起去见我的律师。目前身在榕城,擅于处理脏东西,而且嘴还很严的律师,一定只会有他的名字。你妈想找人估计也不愿意四处宣扬,既然有现成的,可以捡一个。”
“她不会管我的。”薛宜南埋在膝盖里摆头。
“她会的。”
方渡燃平稳道:“不管她看不看得起你,在他们的圈子里,你是薛家的唯一的儿子,她只能管你。”
薛宜南眉眼露出来,带着困惑。
方渡燃说:“因为她说的,丢人。”
薛宜南:“什么意思?”
方渡燃吐字清晰,淡然道:“她会比你更在乎你们家的名声。”
“你……”
薛宜南转过弯来,当下对方渡燃产生距离。
对方这种什么都能利用的思考方式和他产生巨大的代沟,好像方渡燃就不该是他们一个年龄段的人,不该是十二中里的学生。
那些对林晟追根究底的做法和对他目前现状的分析,对比起在十二中里顶多打断骨头进医院的学生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方渡燃理应是考虑成熟的,他可以排除任何负面的干预,直达目的,可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似乎是太会算计,或者是看得太犀利,犀利到让人难以理解。
方渡燃在等他的回应。
薛宜南觉得这个alpha他走的不是什么光明大道,他应该是阴暗的、冷酷无情的,跟他身上那股伴随而生的戾气相辅相成。
总是传言他脾气暴躁,很会打,气势看起来就很难让人接近,也许都是一小部分十分敏感的omega的本能反应。
对危险物的本能惧怕。
他要是知道方渡燃是这样什么都能利用的人,他也不会向方渡燃求助,也一样会怕。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薛宜南认为自己是没法在他面前说什么谎话的,不如坦白一点。
“当局者迷。”方渡燃自然道。
薛宜南不觉得根源在这里,他无法了解这个alpha,方渡燃跟和他一样的普通学生有壁垒,更加无法猜测他为什么会格格不入。
“你会把我的事说出去吗?”薛宜南问。
他问得很天真,方渡燃说:“现在想这个,晚了。”
薛宜南摇摇头,想解释一句不是在怀疑他,又觉得以方渡燃的心智,这些都不需要他来赘述。
就算方渡燃是什么从黑暗里爬出来的恶魔,他也能感受到alpha在这件事上的真诚。
这种明知道对方充满危险,却带给自己安全感的体会,当中有接触之后身为omega本能的判断力,还有方渡燃切实在他们共同利益下付出的行为。
“燃哥,我能不能抱一下你。”薛宜南请求道。
“为什么。”方渡燃说。
“……”薛宜南擦掉脸上的泪水:“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直男?我都这么难过了,抱一下给个安慰也不行。”
“有。”方渡燃承认,又干脆道:“不行。”
薛宜南的眼泪一下大滴大滴掉出来,方渡燃正值易感期,根本没什么温情拿出来去哄人,而且他现在有点不情愿把自己的安慰拿出来,尤其是郁月城给过他所谓的“安抚”之后。
他和大白猫之间有了无形的联系,在他身上就像是绑定过契约一样。
他的任何爱护都自私地只想给郁月城,哪怕这个omega的生理反应和心灵都急需安慰。
“你上次还很绅士的。”没有安抚的薛宜南只能抱紧自己的腿。
“我今天没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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