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此刻脸色如常,阮清攸自然也不知道外头饭厅里有多大的惊喜在等待着他,换好衣裳,他与季钦一同推门而出,刚好看见了门迎上贴着的新春对联。
阮清攸“咦”一声, “这对联怎么同府上文书先生的字那样相像?”
季钦心里忽的一紧,心想自己辛苦准备的惊喜,总不能败露在一幅字上,便淡定的瞥了一眼,回道:“时下读书人常用的馆阁体大差不差,你我若想写,定也写得来。”
倒是也有道理……阮清攸心想,这可能就是巧合吧。
别庄不大,几步之间里就到了花厅,大约是因为花厅里烧了地笼,门紧紧闭着。
季钦这次显得好没有眼力见,就站在门口不动了。
阮清攸发觉他好生奇怪,但也没多想,上前推开了门,一进去,就发现他在侯府相熟的人全都齐齐聚在了这个饭厅里。
“你们怎么都?”阮清攸瞪大了眼睛,一句话还没有问完,突然在一群人里面捕捉到了两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露种,云栽?”
站在一群人中间的那两个,正是同阮清攸一道长大的大丫鬟,是季钦在调查阮清攸这些年经历时探访到的。
露种已与府上一同放出来的个小厮成婚,前两年生下了个小子,现下就住在京郊。
云栽虽然也在一片混乱中被阮清攸交到手里了卖身契,获得了良籍,但这些年却一直没有遇到自己的良缘,便在京郊置了一处小屋子,依靠着兄长的庇佑,辗转在各地做工。
现如今,二人都已经被季钦重新请了回来伺候阮清攸。
泰宁侯府的人见状都自动退到了两旁,季钦也合上了门,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动一步。
露种和云栽跪在阮清攸的面前,以头叩地,泣不成声,阮清攸拼命地想扶她二人起来,最终却跟二人一道哭作了一团。
这场面季钦不太喜欢见到,主要是阮清攸身子太弱了,哪能受得住这样的哭法?
主仆三人抱在一处还未有几息的时间,季钦就上前强行将阮清攸捞进了怀里,吩咐厅内众人:“都落座吧,早些用饭,早些午歇。”
阮清攸哭得脱了力,顺势扑在了季钦怀里,不停地道着谢。
季钦却是最最不耐阮清攸同他言谢的,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人脸上的泪,说:“好生吃饭,吃完饭好生给我歇着,露种家里还有个两岁的小崽子,你乖乖听话,下午我让他给你抱来玩玩。”
无论侯府还是别庄,季钦说了就是算的。
阮清攸被这个条件诱惑到了,乖乖地入了席,还主动拿起酒壶给自己同季钦共斟了一杯。
他举杯看着季钦,眼眸之中有湿漉漉的深情,想说什么,却没说,抬起杯来碰了碰季钦的酒杯,便就干了杯中酒。
在季钦以为他想不出祝酒词,想干喝蒙混过关的时候,阮清攸却悄悄凑近他身边,与他咬起了耳朵:“我这一年春夏秋都是苦的,唯有冬日与你重逢,日子才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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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进学
这句话听得人舒坦,季钦因为刚刚阮清又道谢的火气轻松就被浇灭了,不止如此,心情也好像是天打了春一样,万物芃芃,草长莺飞。
他昨天被灌得狠了,今天看见酒就想吐,但是阮清攸这话说得太甜,他还是拿起杯来干了杯中这酒。
而后下巴一抬,满屋的下人们就得到了指示,纷纷低下了头。
季钦捻着酒杯,也学着阮清攸一样同他咬耳朵, “放心,日后会越来越甜的。”
阮清攸信他,季钦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有这样护着自己,让自己甜起来的能力。
也许不止……阮清攸想着,必定还有以后罢。
阮清攸已经很久没有饮酒了,一来是没什么机会,二来是身子扛不住,但是这几个月的调养让他觉得自己身子大好。
好到……简直同之前在村里见过种田的那些庄稼汉没有什么两样了,很是康健。
念及此,阮清攸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拿过了季钦的酒杯想给他再斟一杯。
季钦眼疾手快将自己的酒杯扣在了桌上,说:“我喝水陪你。”
他本想着若自己这样说,阮清攸就该自己也换成了水,但阮清攸想必是真的馋酒了,只扁了扁嘴, “那好吧,那我自己喝。”
季钦无奈一笑, “那就喝罢。”
现下才中午,桌上备的酒都是不醉人的五果酿,以前宫中总给妃子娘娘们准备这些,阮清攸宫里长大,也爱喝这个。
好喝不说,主要是阮清攸的身子也能扛得住,季钦便没拘着他。
既然季钦不喝,阮清攸就拉着旁人喝,反正花厅这个桌子非常大,所有人都坐在这一桌上。
旁人暂不论,坐一旁的周妈妈就非常捧场,拉着阮清攸上来就连干了三杯。
这顿因为不是年夜饭,准备的还是非常家常,阮清攸到了这里,倒比在侯府更加自在了许多。
许是因为觉得这一处是季钦单给他准备的地方,隐隐有一些主人翁的想法,便一改往日的寂寞与淡泊,在饭桌上十分健谈。
季钦看得出来他的兴奋,这个兴奋有逃离侯府之后的自在,也有重逢故人的欣喜,还有……季钦继续往下想,应该还有同自己行了那档子事儿的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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