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席姜的出现,陈知微顿一下,眼里暗波翻滚,面上无静无波。他看到席姜的同时,席姜听到了他亲自揭露自己的身世。
少女席姜不知陈家是谁,但大闰的皇后是知道的。前朝文钰公主嫁给了贵家陈氏,被陈知身世惊住的不止席姜还有崔瀚。
不过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养子,怎会是贵家陈氏之后?!
席姜的震惊不亚于刚得知陈知还活着时,陈家与文钰公主的下场,他们这些人都清楚,是被天泰帝的猜忌与疑心害死的。
席姜看向父亲,这与他们席家又有什么关系?家奴吗?可自打她记事以来,他席家就一直是潜北席家,怎么会是都城内,贵家陈氏的家奴呢?
在看到席姜出现的那一刻,无论陈知心下涌上了多少惊涛骇浪,但他也是看了她一眼,随即马上调转视线,继续刚才所说。
他接着道:“至于席家,”
听到说到席家,席姜的注意力立时到了陈知身上,而这时陈知已不再看她。
席姜觉得她对付他并没有错,是他欺骗在先,但武修涵的那封信,以及接下来陈知要说的话,让席姜觉得,事情的真相恐有隐情,她有些心虚 。
此刻,她看着陈知,他是瘦了一些吗?不过十日,他面色透着一股凉薄之气,整个人的气势也是冷的硬的,他好陌生。
他在说:“祖上长瑜公卖身求荣,认厉氏为主,自领家奴之身。后世厉安归于大卫长公主门下,领一万多士,深得公主信任。”
他说这些时,一眼都没有看席姜,而席姜已猜到他说的厉安是何许人。
但陈知说到这里忽然就不说了,鲁迎站出来替他说了下去。
鲁迎恨恨道:“公主殿下出嫁陈家,把主人权让于夫君,厉安为陈安重新认主。这一切都合规制,但后来陈安卖主求荣,在公主殿下一道道命令下,他扣着一万多公主的私兵,按兵不动,致使陈家惨遭灭族,殿下羞恨难当随了夫君而去。”
“这还不算完,此奴心狠手辣不念旧主之恩之情,对旧主子女赶尽杀绝。你以为他有苦衷,是唯皇室效忠,但在皇室飘摇时,这小人摇身一变,带着公主与驸马的私兵落叶归根,回归本姓,不顾他口中的大义,弃皇族如敝履。”
鲁迎说着问向席兆骏:“是不是啊,陈安。”
天泰帝登基的第四年,对姑母长公主于陈家情感与利益上的倾斜无法再容忍,与那时还叫陈安的席兆骏密谋,在对陈家进行清扫时,他压着一万多私兵不发,令陈家只能任人宰割。
席兆骏照做了,原因有很多,但他心里清楚,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他本是帝王家的家奴,认陈家为主非他本意,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天泰帝没有容人之量,他若是拒绝,恐不等陈家如何,他与妻儿的命就先要没了。
他是家奴没错,但他不似马鑫与鲁迎,他心中家人最大。若他没有结婚生子,他可以继续忠于主人,在天泰帝手中赔了命也无妨,但有了家人,他就做不到了。
一切都不可能重来,若让他再次选择,他还是会选择保住家人,舍弃旧主这条路。
这没什么可辩护的,但并不是卖主求荣,而是权衡利弊,出于保护自家的私心而已。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私吞私兵,趁天泰帝自顾不瑕,跑回潜北老宅之举。
所以,整件事就是他为了不在天泰帝手中覆灭,选择了与帝王站在一起,袖手旁观害死旧主。后来逃离都城也是为此,他忌讳的一直都是天泰帝。
席兆骏说道:“没错,鲁将军说的人就是我。家主……”
鲁迎啐了一口:“还敢称家主,当真恬不知耻。”
崔瀚脸现鄙夷,他是大卫旧臣,家奴制在他心里是不可动摇的规制,家奴不忠是重罪。
他一想到让这样的人统领了北部,他就恨当初没有果断出手,提前灭了席家。
崔瀚道:“席公真是深藏不露啊,原来你起家的一万六千士都是偷别人的,厉害厉害。”
阴阳怪气完,他对陈知说道:“陈家二郎,你今日聚齐三家除了昭明天下,西围陈氏就是贵家陈氏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陈知:“我欲让崔公帮彼此做个公证,我妹妹我的家奴皆在席家牢房里关着,新仇旧恨算清之前,席家要把人归还回来。否则,席家休想从和县全身而退。”
席家人心中皆一震,陈知能这样说,就说明他已有准备。
席姜看向陈知,在心中评估他那句“席家休想从和县全身而退”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陈知目视前方,还是不看她。
席姜暗道,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与大哥,陈知与鲁迎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她席家的身份竟然是陈家的家奴。
这时席铭忽然跳出来道:“父亲,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干出背叛旧主的事。”
席亚:“席铭!住口!”
席兆骏道:“我说过了,此事就是如此,没有苦衷。”
陈知面向席兆骏:“废话少提,人,你放不放?”
席兆骏还未来及说话,席铭上前一步,站在席兆骏与陈知之间,这是他熟悉的二哥啊,是他最喜爱与崇敬的亲人啊,明明出征前两日,他们还一起饮茶喝酒畅谈未来,怎么一转身,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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