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与章洋皆是一刀一个,已经杀红了眼。章洋不离陈知左右,始终与他同在。二人配合默契,打得又凶又狠,皆是博命一战,不容一丝错漏与分心。
陈知似不知疲倦,这一刀下去对方颈骨分离,后面杀上来的敌军没有跟上,得到了一息喘息的机会,陈知朝身后的章洋看了一眼。
章洋浑身欲血的样子提醒了他,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晴,血滴被抹掉,他看得更清楚了。
他道:“右侧。”
章洋点头表示明白,杀敌突围还在继续。
山东侧这边,是他们这几日发现最易突围的地方。他们算对了,此时刘硕在北侧,他们必需在刘硕赶过来前杀出去。
刘硕根本没有从北峰赶到南峰的机会,半路上他就得到陈知杀出去的通报。他立时调转方向朝东侧山角冲去,要在平原上追击对方。
刘硕兵强马壮,经过了不懈地追击,终于让他看到了陈知的踪影。
“他们来了。”章洋提醒道。
陈知连头都没有回:“继续,快到了。”
几乎是同时,刘硕箭矢达到射程的时候,陈知他们也到了渡口。
陈家军不仅能在大雾密林里作战,也都擅水性,游过去或可活命。
陈知没有第一个跳下去,他掩护着他不多的士兵一个个跳进河中。
刘硕冲过来的全程,直勾勾地盯着陈知不错眼珠,心里有一个信念,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六天,他想不到什么样的意志与头脑可以让这位统帅带着他不多的士兵能走到这一步。此人太强了,强到刘硕开始理解席兆骏,要设计这样周密的计划除掉他。
可惜,并不是百密一疏,而是天意如此,竟让他选择对了山峻,逃了七八日,逃到了最后的生路,河边渡口。
陈知持剑,站在渡口之上,看到章洋同他一起持剑坚定地站在身旁,他本想令他下河先走的话咽了下去。
最先跳下去的士兵没有弃陈知于不顾,竟截下一艘船。
刘硕眼看着陈知上了船,站在船头淡然地看着他,若不是陈知在山上死伤惨烈,损兵无数,刘硕会以为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好像他本来就是这样策划要如此走上一遭的。
陈知并没有坐船到对岸,他沿河而下。刘硕还真想对了一桩,落入陷阱、惨烈逃亡不是陈知算计的,但船行的终点却是他算计后定下的。
章洋不解为何不直接过河,为何要沿河而下,但他一句话都没有问。现在的主上,让人无比信服,也不容置疑,章洋只觉只要跟着他就好。
终于船靠岸了,从六千人到八百,再到现在的四百,损失慘重,好在他与章洋还在,损兵未折将。
虽只剩下四百人,且鲁迎应该与他们的情况相似,剩不下多少人,但章洋看着站在床头的陈知,除了痛心他们的损失,并无绝望情绪。
这就是领袖的特质吧,只要他在,一切照旧人心安定。
接下来发生的事,何止让章洋心定,简直就是奇迹。他竟在下船后,朝西走了不到半日,就见到了鲁迎。
章洋忍不住揉了揉眼,他不是出现了幻觉吧。猛地看向陈知,他很淡定。
章洋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船了,可是主上怎么知道鲁迎会出现在此而不是别处。
陈知似知他心中所想,幽幽开口道:“鲁迎若是知道咱们陷在危险中,他只要尚有能力就会赶来,而这条路是唯一阻力最少的通道。也是凑巧,若咱们早上几日或晚上几日,都不能与他碰上,我算来这个时日是最有可能与之汇合的节点。”
与此同时,章洋看着下了马来一路踉跄跑来跪下的鲁迎,听他说大军都在滦河以西全军无损只待主上归位时,他心里冒出一句,天助陈家,天助主上。
鲁迎一路上把他是如何避祸之事说了,自然说到了胡行鲁。
这期间陈知面无表情,直到他听到席亚强行把淼淼从陈可身边抢走,并把阿可关在牢中时,他才有些反应。
但也只是看了鲁迎一眼,行程上一点都没有耽误。
刘硕这边,他传出讯息,席家二郎已逃出南郡,他失了对方的行踪。
崔瀚接到讯报后,冷笑连连,待仔细一想,冷笑变成了微笑。想想折腾这么一番,席家一点好处都没有落到,还有一支分队被鲁迎打了。
再想到席二,他的六千人几乎全没,还让西围的势力浮出了水面。
而他自己,唯一的损失就是刘硕再不可能韬光养晦,继续做他隐形的武器。
这场征战,没有赢家,但三家一对比,他的损失是最小的,崔瀚眉眼舒展地让人去给席家传话:“告诉席兆骏,他家的暗鬼没死,让他一起来看,西边一有动静,就是他养子回归之时。”
报信人领命而去,崔瀚不知两家旧怨,依然得出结论,自言道:“也是两家针尖对麦芒,不死不休,正式结仇的开始。”
滦城来的传信侍,被迎到堂内,席亚与席铭,一个站了起来,一个迎了上去并急急地问:“南郡来消息了吗?怎么样?”
传信侍一边拿出崔瀚的亲笔信,一边道:“南郡包围已破,但所剩兵士不足八百,正在逃往滦城以西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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