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奥是席家为数不多的读书人,每每他说的话家里都是听的,这次再加上陈知,席兆骏与席亚也不同意席姜,最终席兆骏一锤定音,驳回了席姜的提议。
席姜一点儿都没坚持:“可能是我太心急了吧,父亲与哥哥们说得对,我听大家的。”
她不过是先把砖抛出去,过几日想来不用她旧事重提,全家人的目标会达成一致,如她所愿的。
再者她也存了一份试探之意,想看看陈知在席家的分量,如此看来,他真的很成功,家里人都很信任他。
也是,若不是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她如今也是信任他的其中一员。
陈知对席姜执意要打宋戎一事很在意,这里有他不想良堤在这时落到席家手上的原因,也有,他食言于她的一份歉意。
“您又要出去?”马鑫见陈知要走,问道。
陈知:“嗯。”
马鑫:“主上最近好像总是去找五姑娘。”
何止,那方帕子被主上一会儿揣在身上,一会放入匣中,还是他最喜欢的浮雕金丝楠木匣。
陈知看了马鑫一眼:“想说什么?”
马鑫鼓足勇气:“您不能像三姑娘那样,再者,三姑娘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情的。”
陈知回过身来,对马鑫道:“席家欠陈家的,只陪一个淼淼可不行,席家除了席家军,我还有想要的。”
主上想要什么马鑫听明白了,他没想到主上就这样承认了对席姜的心思。
他想起章洋在背后对他的劝说:“藕甸之战主上费那么多心思,做那么多无用功,只为与那席五单独相处几日,这明显就是陷进去了,你莫要多言,改变不了结果,还会惹主上不高兴。”
他也是那时才知道,主上失踪的那几日去做了什么,竟是连他都瞒得严实。
陈知说完扭头就走,留马鑫呆楞原地。
席姜这边,福桃问她家姑娘:“姑娘,这点心再放就凉了,还是趁热吃了吧。”
席姜看了眼,把帕子往上一盖,道:“一会儿就吃。”
话音刚落,陈知就来了。席姜现在见他都会暗提一口气,听到他来把阴沉的眉眼一收,再抬起时,愉悦明亮,一瞬间变了脸。
陈知进来,见她坐在那里,晃荡着腿冲着他笑,他问:“笑什么?”
席姜:“猜到你会来,时间都刚刚好。”
说着她把刚盖上去的帕子拿开,对福桃道:“重新上壶茶来。”
然后冲陈知招手:“快来,还热着呢。”
陈知走近一看,是一盘点心,帕子一掀开,香味就冒了出来,竟是他最常吃的两款。
席姜不好意思道:“要说我会的不少,但做饭一事确实是一点都不摸门,至于这点心,我连它是怎么把馅料放进去的都闹不明白。好在我有福桃,她什么都会做,算是借花献佛。看,都是你爱吃的。”
陈知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席姜:“我每次去你院中,你屋中常摆着这两款。”
其实陈知并没有多爱吃这两款点心,只是他心不在此,对吃的没什么讲究,厨房送了什么来,他就吃什么罢了。
但,这种被人惦记,把喜好记在心间的感觉真好……真好!
陈家未出事时,陈知作为家中老二,是被忽视的一个。
兄长是父亲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加上陈术三岁开蒙,六岁做诗,九岁时一幅江水嬉戏图名震都城。
反观陈知,平平无奇,小妹陈可是陈家第一个女孩,又是老幺,在家中情况,有些与席姜一样,很得父母的宠爱。
对此,陈知虽小,但心里都明白。所以到了屠门那日,母亲抱着陈可中途来不及拐去他的院子带上他,直接跑去了兄长的院子,他一点都不吃惊。
母亲是对的,事实证明时间确实是不够的,若是拉上他再去,兄长会更早地丢了性命,而只靠他一个七岁孩童是带不走妹妹,跑出都城的。
是的,母亲是对的……但,一颗心就此凉了下去,不是凉在父母死在眼前,家门覆灭的那一刻,而是在那一天。
席姜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然后又拿起一块递给陈知,陈知接了,默默地咬了一口。
陈知这人,虽然从小缺爱,但从来不是一个会被小恩小惠小情小意打动的人,只有席姜是个例外。
陈知一边低头吃着点心一边在想,他最近好像太容易被她搅动心绪了,不过接一块点心,他竟要控制自己不要手颤,但止不住心在颤。
席姜吃得快,吃完一边擦掉手上的残渣,一边道:“我知道是我心急了,我相信你,你答应过会帮我除掉宋戎,我一直都相信的。”
陈知手上拿着最后一口点心顿了一下,稍后才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他一抬头看到席姜明亮带笑的眼眸,他立时低头去喝茶,没有迎向她。
席姜心里暗笑,有愧疚吗,那又有什么用,与上一世的宋戎一样,该做什么还是会去做,并不会改变结果。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嘈杂声,席姜敛神,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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