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彧咟不响,只用轻轻的啜泣回应她。
挂断电话,他不耐烦地把手机撂在床头,伸了个懒腰,翘起二郎腿,斜眼看助理清扫着一地的玻璃碎片。
“水。”
助理慌地停下动作,给他端茶倒水。
宋彧咟接过一含,一下吐他脸上。
“凉。”
助理擦擦脸,去换了杯。
宋彧咟喝一口,又吐。
“还是凉。”
助理转身,倒了杯滚着热气的白开。
宋彧咟接过来,也没喝,直接摔了杯子。
“想烫死谁?”
助理不住道歉,转身跑去换。
宋彧咟白眼朝天,一句脏话待要爆出,消息音忽响。他掏手机,附近十来个陌生人向他打招呼。
宋彧咟依次点开头像,眼光挑挑拣拣,先筛选性别年龄,再筛选身材长相,助理递来一杯新水,他接过放到一旁,忙着五关斩六将,也不找他茬了。
助理收拾好一地狼藉,去拿新修改的剧本,回来时,见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立在房间门口。
“咟哥,剧本。”
宋彧咟接过剧本,扔到角落,随着一声娇喘,掐着女人的腰娴熟带进房间。
“嘭!”的一声,房门紧闭。
助理习以为常地转过身,扭头对上乐晨怔怔的神情。
乐晨欲要找人对戏,却不想撞见此幕,面红耳赤地杵在原地。
助理把手指立在唇边,无声地嘘了口气。
乐晨识相地退回,跑得慌,在自己房门口差点撞翻另一人。
叶漫舟没好气地扶住他,“赶着投胎?”
乐晨抬头望着他,小声而恳切:“对戏么?”
叶漫舟面无表情,把怀里的衣服塞给他,转身就走。
这个剧组是只有他一个敬职敬业的男演员么?
乐晨抱着剧本,郁闷极了。
第53章
游承静近来总是做梦, 梦到一些古早的事,古早的人,古早的叶漫舟那一张混账王八蛋的脸。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混账王八蛋的脸初才长开, 混账得没那么彻底, 帅得尚有分量, 好好说话时美男子一枚,可一旦抽了风, 脱兔疯狗都不占上风。
那会虽然受对方美貌蛊惑,心术不正了好几年, 但理智的时候,也会觉得叶漫舟真是个很莫名其妙的人。
有时下午人还好好的,突然就一晚上联系不上,而后第二天此人踪迹就会和几个倒霉蛋一起出现在华盛光荣榜上——叶漫舟和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于华盛某层某地打架斗殴造成严重事故, 但因事出有因, 经调查给予通报批评,希望全体练习生引以为戒,以儆效尤......
每当这个时候, 大家都会对那个事出有因的“因”想入非非,究竟是什么样一种高深莫测的因,使得这华盛恶霸屡次逃脱制裁。
无论是他一己之力发现了隔壁新丰安插过来的商业间谍, 还是他靠着揍趴几个倒霉蛋就怎么着拯救了世界,这都足以让人揣摩至深。
而每当这个时候, 游承静就会像个心急如焚的孩子妈,带着大包小包直奔医院, 在病房迎上那个混账王八蛋,就这么地混账王八蛋地靠在床上,再那么地混账王八蛋地使唤他——静来了,静快坐,这个蛋能帮我剥一下么谢谢,那个冰美式能帮忙插个管么爱你。
游承静就会在心里骂。鸟人,真他妈的鸟。
奈何,彼时这鸟人,连伤口都靓得符合年纪,可谓一派意气风发的帅,游承静盯着那混账王八蛋的脸,脾气就总稳不出两三眼,最迟在第三下浪里浪荡的笑声里,自己就会给他笑没了主意,心甘情愿地跑去鸟人床畔当爱心护林员了。
不生气的时候,游承静也会旁敲侧击问他,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为什么非得动手呢?
叶漫舟说,因为他们欠打。
游承静问,到底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叶漫舟说,反正伤天害理就对了。
游承静劝,无论怎么样都不是你把三人打到重伤骨折卧床不起的理由。
叶漫舟就开始打哈哈,搂着他东倒西歪地扯皮,一会牢骚自己好困好累要睡了,一会嚷嚷冰美式喝完了再来一杯。
认识游承静的第二年,这混账王八蛋向他撒娇的语气已经十分老练。
如若用一本书来描述这段稀烂的感情,两人的故事乃标准的虎头蛇尾,只因最后一个月堪比老鼠屎,彻底坏了他们前头的五年。可平心而论,和对方相处的大多时光,游承静是比较不讨厌的,世上最有含金量的东西,想必是苦中作乐的那点乐,和......屎里拌糖的一点糖。
可就是那点乐和糖,如此支撑他走过了长久的苦恋,再于最后的某一刻,分崩离解。
刚离开那会,也是他最难熬的时候,游承静常常欺骗自己,所有想念都是连带着,所有的想念也是很具体的,他想的是练舞到精疲力尽后的一口冰可乐,他想的是华盛出门直走左拐右拐后那位六旬老太的火锅店,想的是一个春暖花开的休息日午后,床脚散下的一缕阳光......
企图精明一些,还是精明不过自己的内心。他最后发现,每个想念里竟都有他,这个人垄断了那五年他在华盛的所有温馨,这多令人绝望。
好在万事开头难,好在慢慢也挺过去了。
既然过去了,哪有把难再开回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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