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言,你只要做你能做的, 我和卡碧斯会帮你的。”
言下之意是把探路的活儿交给了言祈灵。
言祈灵对于这种安排不算意外。
他瓷白的面容展露出?东方人特有?的宽容笑容, 那种优雅的从容总是很容易吸引他人的视线, 卡碧斯有?个?时刻甚至觉得?这个?笑容近似于天使了。
男人温柔地说:
“那么, 我走?前?面吧。”
走?廊尽头连接了一个?年久失修的不锈钢廊桥。
廊桥是由打着细密孔洞的不锈钢板互相连接, 原本蓝色的油漆已经在风吹雨打中剥落得?快要悉数消退, 黄色的锈斑遍布整座廊桥, 让人很怀疑它的安全性。
它位于室外, 走?廊与它之间原本也?隔着一扇门, 但那扇门现?在已经变成了满地的碎木块。
室外的冷空气猛然涌入,倒比之前?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要来得?舒心。
外面似乎下过一场雨,天阴沉得?下秒就会进入黑暗。
大风吹拂着三个?人的面颊,带着薄薄的雨丝一起刮过来。
廊桥是离开这栋楼的直接途径, 它通往另一个?更高的建筑。
那建筑由灰色的水泥墙构成,带有?烟囱, 看?上去?像是某种与锅炉有?关的车间,但如果没记错的话,虎高明之前?看?的地图上是把这块划为了“教学区”。
听起来是个?没什么资源但又麻烦的地方,只是目前?找不到其它的路线,不得?不试试。
言祈灵一撩黑袍,面不改色地踩上吱呀作?响的廊桥。
经历了刚才的动荡,卡碧斯对于这种铁桥已经有?了些心理阴影。
不过现?在情况就是如此,比他和摩比斯都?瘦弱的言祈灵如此勇敢,他不想像个?懦夫一样挑三拣四,于是紧跟了上去?。
走?到廊桥中段,他们被墙壁遮挡的视线豁然开朗!
这个?工厂的轮廓像纪念碑谷里的石碑一样高低林立,从不同的角度能看?出?不同的连接点。
尤其是建筑外壁上旋转嵌套的铁楼梯,经常被建筑本身产生的视觉差所?遮挡,这么一看?,他们似乎还是有?挺多路线可?以选择的——前?提是得?先到对面再说。
廊桥发出?嘎吱嘎吱的钢板细响,它的下方是水泥构造的好几个?圆形大缸,附近的悬壁上挂着材质不明的巨大搅拌机,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作?用。
搅拌机们看?上去?已经多年没有?运转,构成扇叶的铁片大部分已经锈蚀。
其中好几片已经碎在了桶状水泥池的底部,被一层薄薄的积水浸泡着,青锈和苔藓悉数爬在上面,甚至还有?些藤蔓类灌木进行遮蔽,有?种工业凋零后的自然美。
诡异,却充满了不属于人的勃勃生机。
在廊桥上,言祈灵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更多,尤其是当他右瞳泛起薄薄的淡紫色光芒时。
除了面前?这栋灰色水泥楼,左侧是一栋长满爬山虎的不明建筑物,右侧则是一排低矮的铁皮棚屋,看?上去?有?点像工人们的临时住处。
但这只是表象而已,真实的情况是,透过墙皮,他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齿轮构造。
杀机四伏的机关构造,简直就是为了戏耍误入残酷世界的小?白鼠们准备的。
人类死亡的惨叫和血腥,正是这位无间主想要看?到的。
机关被祂引申成了行刑的艺术。
祂设计的机关就像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祂好奇地等?待它们被生命一一验证,又好奇着不同寻常的破解方法。
作?为无间主,言祈灵想,这个?世界的主人充满天真到无畏的童趣。
残酷又充满不自觉的恶意。
其它人的想法颇有?不同,比如卡碧斯,在看?到那排棚屋的第一时间想的是:这地方应该不常有?台风,不然这种屋子很快就会被飓风掀飞。
至于摩比斯,他冰冷的瞳孔似乎容纳不下太多的东西,至少表面上看?,他没有?想要发表任何看?法的意思。
通过廊桥,他们来到了与灰色建筑衔接的平台,但去?路被一扇木门挡住。
摩比斯以为自己要费点功夫,没想到轻轻一推,挂着青苔的腐朽木门就“哐”地倒下,发出?嗙地一响!
卡碧斯立刻往身后和四周看?去?,似乎怕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什么东西。
不过寂然片刻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出?现?。
言祈灵的观察点和他们有?些不同,在这两人确定门没问题就要进去?的时候,他却独自走?到了门框右侧的墙壁前?,看?向一个?手拉拉柄。
摩比斯自然不会做冲锋的那个?人,所?以当他发现?本该探路的言祈灵停留在了墙壁前?时,他回?过神来,恰到好处地停下了脚步,用鹰隼般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
“言,该走?了。”
言祈灵只是平静地扫他一眼,红蓝鸳鸯异瞳中没有?任何情绪。
摩比斯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东亚男人,好像没有?表面上那么听话配合。
或者说,这个?人的配合是有?条件的。
在目的一致的情况下,这个?人并不介意吃点小?亏,或者被人指使。
但如果目标产生分歧,对方必然以自己的意志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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