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劭庭忙碌中,头顶一只小手摸了摸,他敛眸瞟过去:“温桐, 你摸狗呢?”
温桐手一僵, 讪讪缩回去,她确实觉得他这样像毛茸茸的大狗狗。
“摸点该摸点的, 知道吗?”
她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 懵懂张了张唇,直到手被扯了过去。
很烫, 似乎在跳动。
温桐之前就知道她把握不住。
她微微掀眼看他。
黑白分明的眸子缱绻含情,他的眼睛是见过人里面最好看的, 浅浅的双眼皮,眼尾略微上翘,天然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审视,格外专注幽深。
笑起来会弯一点, 很有感染力,仿佛软软的头发都写满了开心;情到深处时则会迷离泛泪, 令她下意识想满足他所有需求。
合理的或者不合理的, 只要能让他愉悦。
温桐喉间干涩, 被自己羞耻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收回来, 问他:“今天怎么喝那么多酒?”
江劭庭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个,缄默了两秒拥紧她,低声道:“有些烦心的事情没处理完。”
那片药的成分基本确定,笃定了十三年的幕后主使临到头才知晓另有其人。
那个人为什么要策划这场车祸?常年面对父亲的遗像他怎么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这些问题让他头疼,酒精作用下方得到片刻舒缓。
然后她就过来了,还送了自己一束花。
江劭庭一寸寸舔/弄她的唇角、脸颊,像窝里为雏鸟顺毛的麻雀。
温桐明白他并不想告诉自己原因,垂下睫掩饰眼里的失落。
她的的确确帮不了他什么,不添麻烦就好了。
在男人哑着嗓子一句句的“宝宝”下,她不得已抛开那点闷厚的情绪,予取予求。
被子里温度陡然升高,江劭庭将她散乱的发绕至耳后,正色:“好了,今晚到这,我们该睡觉了。”
温桐本来也没有那种想法,安安静静阖上眼,咕哝了一声“晚安”。
一夜无梦。
也许是早晨,搂着自己的男人套上衣服下床,天刚蒙蒙亮,她迷迷糊糊听到他打开门和外面的说了两句什么。
等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偌大的卧室鸦雀无声,温桐摸了摸,枕头还是热的。
“江总。”她撑起身对着空旷的房间喊了一句,寂寥的回音荡进耳朵。
床头的时钟显示七点四十分。
“去哪里了。”温桐揉了揉眼睛嘟囔,准备起床。
浴室门“咔哒”打开,挺拔的男人站在门边,手里拿着毛巾,应该是刚洗漱完。
眸色深不见底,明亮勾人。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很快懂了他的意思,将胸前的被子往上拽了一点,满脸警惕和他对视。
一声细微的轻呵,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她,最后落在床边。
“那有衣服,等会吃早餐。”
温桐探出脑袋瞅了瞅,一套搭配好了的衣服,很好看。
她立马燃起了打扮的兴奋欲望,牵出半个身子去拿。
某人开心得似乎忘了自己没穿衣服,撅着臀像个钻出笼子的白兔子,要不是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有这么傻,他会毫不怀疑她在勾引自己。
倒挺像在浴室的那次。
温桐不知道另一边的男人正在想入非非,有点惊讶于江劭庭的审美。
燕麦色收腰大衣,圈弧小翻领,a字波浪下摆很是俏皮,还配了一条雪白的毛绒坎肩。
温桐歪头准备道谢,与他直白的目光不期而遇,她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下一刻“咻”地躺回被子里。
她结结巴巴试图转移话题,“这是你买的吗?”
按照往常,江劭庭肯定会逗弄她两句,但早上还要去公司,万一又被气哭不知道得甩多久脸色。
“上次在你那个……”
你那个来历不明的哥。
他顿了半秒,吞回到嘴边的话,改口:“在你哥病房的杂志上看到的。”
然后就给她买了?温桐仰头看向他,甜甜一笑:“谢谢江总。”
“穿好来餐厅。”
她重重“嗯”了声,目光黏在他的后背。
笔直的黑西裤,隐约可以看见白衬衫里的肌肉线条,身影冷淡疏离。
一点也不像会喊“宝宝”的人。
衬裙和大衣都意外合身,温桐特意将头发挽在单侧,方便配那顶毛呢礼帽。
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她对着镜子来回整理好几次,才戴上奶白色手套。
一直在滨海和京港来回跑,这幢别墅江劭庭并不常住,平日里只有佣人会来打扫、打理花圃和草坪。
他正在坐在餐桌上和电话那边的陆正泽谈景山居的改造工程,中标后这个项目等着启动。
说了几句后感受到头顶一道炙热的视线,他缓缓抬眸望过去。
一双水莹莹的杏眼正目不转睛盯着他。
偏柔弱的长相楚楚可怜,生起气来也没什么攻击性,眉眼走势向下,微微低垂,似柚子花香,清新中带着点苦涩。
每个地方都是他喜欢的。
“打扰到你了?”温桐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眼神很沉,杳然悠远,像要把她勾进去似的。
江劭庭笑了笑,回答:“很漂亮。”
“劭庭?”电话那头的陆正泽狐疑张嘴,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家可能还有个人。
“到公司后我回拨给你。”江劭庭挂断电话,示意她坐下吃饭。
佣人准备的西式早餐,brunch拼盘旁边摆着刀叉,温桐相当别扭地切开烤肠送进嘴里。
味道还是很好的。
她悄悄看了眼对面的人,脑海里还停在对方的那句“很漂亮”上面。
他怎么不说话了?弄得她都找不到理由回话。
温桐叉了一块红心芭乐解腻,便有些吃不下了,将餐具整齐放好。
江劭庭同步放下刀叉,优雅地拿起一边的手帕擦拭,边问:“是不好吃吗?”
温桐抿一口牛奶,摇头:“没,我饭量比较小。”
热牛奶香味浓郁,喝下去心里也跟着暖暖的,她惬意地眯眼享受,没几秒便被对方突然扔出来的话呛得直咳嗽。
“昨晚不是挺能吃的吗?”
投来淡淡的一瞥,她发誓这个男人说的“吃”肯定打了双引号。
温桐脑内飞速旋转,贫瘠的知识里怎么也检索不到类似的话怼回去,干脆闷头喝奶。
林叙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起走出来的两个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
江总心情很好的样子,被牵着的温小姐则气鼓鼓的。
每年的这个时候自家老板就会喝闷酒,他自作主张把温小姐过来就是想让她陪陪他,毕竟boss身边一直没什么能说话的人。
冬天的早高峰白雾氤氲,行人收紧帽子低头匆匆赶路,包子铺前面热气腾腾。
眼看快到公司大厦,温桐开口:“林秘书,我在集团对面的红绿灯下车吧。”
林叙用眼神征求另一个男人的意见。
“大厦那边人太多了。”她碰了碰他的手臂解释。
江劭庭反手握住她,有一下没一下轻捏,“没关系,他们不会瞎说的。”
从始自终,他就不觉得两人关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某些人一直推三阻四的,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我不想被大家看到。”温桐的想法里,办公室恋情大部分时候是不被允许的,她毕业前实习的公司就命令禁止在办公室谈恋爱。
更何况自己的恋情对象还是ceo,简直不敢想象曝光后得接受多少议论纷纷。
江劭庭眉峰微皱,食指慢慢勾她的无名指,问:“我让你丢脸了?不让别人见我。”
林叙差点一个急刹,这酸溜溜的撒娇怎么会从他冷漠果决的老板嘴里说出来?
太惊悚了。
温桐诡异地涌上一抹心虚,像哄小孩似的分析利弊:“同事知道了影响不好,以后我们做什么都会被格外注意的。”
江劭庭横了她一眼,冷冷道:“随便你。”
温桐莫名觉得他在撒气,虽然冷脸,但却活灵活现的,眼尾的睫毛压得上翘了一点,应该昨晚睡迷糊了才成这样。
她忽然有点好奇他睡着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估计也像这样,娇娇的……?
“江总。”她侧过身体,凑到他的耳畔嘀咕,“你今天好……”
江劭庭绷紧脸,相当不理解:“温桐,说话过脑子了吗?”
“……”她不禁想起在医院花园那次,他说“聒噪的小孩子就应该扔进湖里”,现在自己多半就是他眼里那个聒噪的小孩。
“我到了。”温桐立刻推门下车。
“江总,林秘书,再见!”
说完便提着包跑路,只留给车里人一个如获大赦的倩影。
总算走了,林叙简直要被恋爱的酸臭味熏晕,脑袋里都想好了婚礼坐哪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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