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泳池并非露天的,但因为头顶和前方的玻璃太透,一打眼看起来跟露天没什么区别,而且它也可以是露天的,两片完全未经切割缝合的玻璃可以升降收缩,将这个室内游泳池变为露天游泳池,泳池还能往前移动,悬在108层的高楼之上,可以说是很牛逼了。
这大冷天的,周望舒当然不想进露天泳池,就趴在泳池旁的护栏上,从108层往下俯视。
从泳池回来,陈迟俞带她进了一间琴房。
琴房的正中央是一家可以称为艺术品的钢琴,四周还摆放着诸多乐器,笛子、萧、吉他、小提琴、手碟、口琴……什么都有。
“这些乐器你都会?”
周望舒只是随口一问,他并不觉得陈迟俞会这里面的所有乐器,这些乐器光是粗略一看都有二十多种,陈迟俞这样一个大忙人,怎么可能都会。
然而陈迟俞却说:“都会一点儿。”
周望舒顿时将双眼瞪成了铜铃,“陈迟俞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什么都会?”
“闲着的时候总要找点事做。”陈迟俞淡淡道。
“你哪儿来那么多时间?”
“三十年,我不社交,不谈恋爱,需要的睡眠也少,你说我哪儿来的时间?”
他要这么说,一切就很合理了。
“你为什么不社交?”周望舒觉得他应该是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事促成了他冷淡的性格,但她刚刚才判断错了一件关于他的事,他这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她还是问了句。
陈迟俞回:“我不需要社交。”
靠,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
被他装到了。
不过也是,他们陈家人哪儿用得着社交,商界地位摆在那儿,自家又那么多亲兄弟,根本不需要去维系来自一些外部的友情,尤其是脱离学生时代一段时间后。
既然已经被他装到了,那就再让他装一装吧。
“陈迟俞,”她笑着冲他说,“弹首钢琴曲给我听吧。”
“想听什么?”
“浪漫一点儿的。”
陈迟俞轻掀唇角,走到周望舒身边拉起她的手腕,“过来。”
他拉着她走到钢琴前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而后将修长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
很快,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响起悦耳的琴声。
陈迟俞弹的这首曲子,周望舒是听过的,《french movie waltz》。
说起浪漫,似乎所有钢琴演绎者都会想到这首曲子,一首极致浪漫的钢琴曲。
这首曲子的旋律就仿佛在叙说一个很浪漫的爱情故事,故事里,两个相爱之人在黄昏的塞纳河畔跳着华尔兹,牵手行走在巴黎静谧的雨夜,时间缓缓从十指紧扣的双手间流淌……
其实周望舒没想到他会谈这首,太大众了。
他选的曲子,应该很独特才对。
不过,即便是这样大众的浪漫,也已经很美好。
坐在他怀里听他弹钢琴,这本身就是一件极浪漫的事。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总令她意外的陈先生,又一次让她意外了。
在一曲终了时,他的双手没有离开琴键,继续弹奏着另一首曲子,一首她从未听过的,似乎也从未有其他人听过的曲子。
强烈的预感让她在他没弹奏完时便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
陈迟俞:“我没有给曲子取名字的习惯。”
果然——
这是他自己创作的曲子。
“陈迟俞,你给别人弹过这首钢琴曲吗?”
“你是第一个。”他说。
刚刚是多数人的浪漫,现在是独属于她的浪漫。
钢琴的旋律只是响在耳边,却触及心脏。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跟他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一直好好的。
第42章
南城的夏天来得很早, 才四月,夏意已浓。
阳光坠在葱郁枝桠间,风一吹, 树影晃动, 刺得人眼生疼。
周望舒踩着七厘米高跟鞋走在学校的过道上。
她会出现在学校自然是因为夏荔,但这次不是夏荔闯了祸,是学校召开家长会。
穿着高跟鞋, 她步子迈得不大,从停车场到教室, 一路上有挺多人超过了她, 其中有学生也有家长。
她回头率挺高, 几乎每个超过她的人都回了头,只有一个人没回头。
不过后来也回头了,因为她喊了他,“陈澈。”
陈澈回头, 看到是她,眉头当即一蹙,“你怎么在这儿?”
“来给我家孩子开家长会啊。”
不知想到什么, 陈澈眉间沟壑深了一分, “你家孩子谁?”
“夏荔啊,还能是谁。”
说来也是神奇,陈澈很多时候就住陈迟俞那儿,但自打她和陈迟俞发生关系后, 这大半年时间, 到今天, 她只跟陈澈见过两次,一次是现在, 一次是在夏荔家。
当时她和夏荔在草坪上跟ak玩儿飞盘,陈澈开了辆很拉风的跑车送晚吟姐回来。
这世界也是挺小的,她晚吟姐和陈家的一个叫陈礼则的人约定了一场形式婚姻,而那个人恰好是陈澈的亲哥。
作为弟弟,送嫂子回来是挺正常一件事,但直觉告诉她,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可晚吟姐那边说是她想多了,她不死心,又托晚吟姐身边的人留意留意陈澈,最后被她发现了些苗头——
陈澈这人多半对晚吟姐动了心思。
对嫂子动心思,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嫂子,那也挺不是个东西的,很符合他在她心里的形象。
“怎么是你来给夏荔开家长会?”陈澈问她,以一副十分不爽的表情。
“怎么?”周望舒挑眉,“你希望晚吟姐来?”
听到她提起晚吟姐,陈澈双眸骤然一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他这反应更加令周望舒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想当我姐夫?”
她哼笑一声,“我告诉你,没门儿。”
此刻的她理解了当时在黎山那会儿他的心情,现在她也很想跟他说一句:“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进我们家的门。”
不料,陈澈却说:“你能当我嫂子,我为什么不能当你姐夫?”
这话他是笑着说的,笑得十足张扬,还胜券在握的继续说:“我一定会成你的姐夫,但那时候,你可不一定还是我嫂子。”
周望舒登时一愣,“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那时候她不一定还是他嫂子?陈迟俞有情况?!
“千妤姐今天回国了。”陈澈说。
“这人谁?”
“我哥以前唯一不排斥的异性,他的青梅竹马,红颜知己。”陈澈故意加重了那几个关键词的咬字。
靠。
周望舒想起来了一码事,在黎山的时候,她跟陈迟俞玩儿霸总梗,她问他是不是有个很好的医生朋友,一个很多年没见过他笑的管家,当时,陈迟俞补充了一句:还有个在国外的白月光。
她以为那会儿他也是在玩儿梗,结果他跟她来真的?
靠!
陈迟俞这条死鱼可真是好样的。
看她表情仿佛有些裂开,陈澈在旁边笑得一脸爽样,还很欠地说:“紧张了吧,害怕了吧,笑不出来了吧。”
周望舒见不得他这副贱兮兮的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冲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陈澈也回了她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周望舒抬起另一只手,再加一根中指。
陈澈也跟着把两只手的中指都使上。
这时候两个人就站在离教室不远的地方,夏荔和陈与京的班主任刚出来就看到他俩跟小学生似的在那儿互比中指。
就是说,这俩哪儿像来开家长会的?
周望舒也确实没什么心思开家长会了,刚到教室坐下来,她就给顾徽明发去了一条微信:
【一分钟内,我要陈迟俞身边一个叫千妤的人的全部信息!】
二十分钟后,顾徽明回她:
【陈千妤,陈家人,但和迟俞哥不是近亲,据陈聿说,她是和迟俞哥一块儿长大的,实打实的青梅竹马,是迟俞哥以前唯一不排斥的异性,前几年她出了国,但两人应该一直有保持联系,只要她回来,两个人就会一起吃吃饭散散步什么的。】
好好好,好一个青梅竹马。
她立马找人去盯住了陈迟俞的车,她倒要看看这条死鱼在他青梅竹马面前是什么样。
开完家长会后,她本来是想回家等消息,但在半道改去了市中心,亲自在现场盯梢。
工作日,陈迟俞一般不会离开上林大厦,可今天才刚过下班的点,他的车就从陈家专用车库里开了出来。
“红姐,跟上那辆车。”
周望舒跟着陈迟俞的车到了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库,等他下车,她让司机红姐先跟他上去。
在车里按兵不动的呆了会儿后,她收到红姐发来的消息,说陈迟俞进了顶层的旋转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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