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银碟中的残色,魏锦心这才稍缓心情,以防何呈奕多心,这才道:“这道菜是生拌玉虾,是得蘸着黄芥吃的,许是这小宫女从未吃过黄芥,初次用,的确是呛人。”
这出奇不意的一下的确是将秦葶呛个不轻,那递菜的小太监也是厉害,一只虾仁愣是蘸了许多。
何呈奕端坐席前,见着秦葶似是无状,心下稍缓,“都下去吧。”
秦葶这才自地上起身,退至一旁。
殿前这般失仪,很意外,何呈奕竟没有惩罚。
眼下玉娇生疑,上下打量远处的秦葶。
魏锦心亦打着圆场,“这菜是边陲那边的口味,我们这边一般吃不惯,黄芥更是少用,皇上口味若是清淡的话,臣妾便命人将这菜撤下去吧。”
“无妨,搁着吧。”他淡声道。
两个不熟的人草草用了一顿午膳,一个担心他会留下,一个被方才那一场惹的心乱,帝后在一起用的第一顿,没滋没味儿的草草结束。
饭后,何呈奕又以政事太忙为借口离去,并未留下歇息,这让魏锦心又松一口气。
待何呈奕走后,玉娇唤来随行入宫的小琴于角落里吩咐道:“去查查今日午时试菜的宫女什么来头。”
作者有话说: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小室故事多
小琴的表亲, 在宫里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当差,这么多年,上头有总管压着, 一直不得出头,这回魏氏女进宫为后,自己的表妹又是随行侍女, 隐隐觉着,若能靠上皇后这棵大树才能翻身,于是那头吩咐下来的事,知是乐得帮忙。
秦葶来御膳房是走的齐林的后门,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稍一打听便能知晓, 且秦葶原本是行宫出来的,这更不是什么新鲜事, 只不过齐林特意嘱咐过, 也没什么人敢乱传罢了。
可话一到了玉娇耳朵里,正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经那小琴添油加醋一番, 这味道就变了。
原本皇上宠幸宫女的事玉娇将信将疑, 可眼下便是实实在在的证据,她分明见着皇上看那宫女的眼神不同寻常, 根本不是拿她当成个普通宫女。
“玉娇姐, 那宫女叫秦葶,应该是皇上当初自宫外带回来的, 这件事可得告诉娘娘。”
一想到魏锦心先前对她的那番训斥, 玉娇则换了打算,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咱们娘娘对这种事儿可不上心,午时皇上她可是连留也没留,更何况一个宫女。”
玉娇是不服气的,若是从宫外带回来的,那便先前是个平头女子,就算有几分姿色,可那么低微的身份,如何同她比得。
先于旁人得圣宠,玉娇这般自小心高气傲之人,自是不能受得。
她眼珠子灵转两圈儿,而后招来小琴,小琴附耳过去,随着玉娇同她小声说话,眼珠子越睁越大。
......
经了午膳时那一场,齐林在何呈奕面前愣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对于秦葶,他的确是存了些私心,明明皇上说将她安到旁处只是说的气话,可偏却他将人安排在眼前晃,左右想着,没隔两日反正自己会找人,倒不如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也让他瞧瞧,自己没亏待他的人。
何呈奕于华宵殿中批了一下午的折子,自午时正当到日落西山,暂将朱笔搁下,身子朝后仰去。
齐林适时命人奉上参茶,小声道:“皇上,该用晚膳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用膳,何呈奕又想起白日时的秦葶来,他目光稍抬,背倚在软垫上,“齐林,你胆子越发大了。”
仅一句,齐林吓的毛骨悚然,心虚的直跪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响。
“朕不是说让你将她送到朕看不到地方去?”
话虽如此,可齐林腹诽,“即便送到天边去,不也是过两日还得找个由头弄回来。”
“回陛下,原本是送到御膳房去做杂活的,谁知御膳房那边儿给安排了这个活计,许是瞧着她长的规整。”
一提规整,便听何呈奕于座上浅笑一声,齐林大着胆子抬眼,瞧看他也不似发火的模样,揣测许是这件事他并未真的计较。
果然,那头身子稍前一挺,将手里的折子丢回桌上,“罢了,朕有些饿了,传膳吧。”
“是。”齐林起身,退出殿去。
虽他话中未提秦葶,但齐林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暗自又做了个决定。
晚膳是于华宵殿中用的,不出意外,前来送菜的又有秦葶一个。
这回试菜未用得上她,她同旁人一样静立一侧。
自入门,何呈奕没有看她一眼,就好似这人他完全不识。
秦葶只盼着他快些吃完,她便好能快些离此。
一顿饭吃的波澜不惊,难得他没找茬儿,众人见他起身,由齐林吩咐着撤盘,而后秦葶站于队伍最后,随着御膳房的宫人徐徐退出。
直到她出了门去,那头亦没什么风声。
唯有此刻,才让秦葶觉着,好似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宫人。
自正殿退下,需得绕出一道幽长的内殿长廊,众人脚步轻缓,不敢在此政殿内胡乱发出一点多余声响,就连步调都是一致的。
秦葶只顾垂眼跟行,丝毫未觉行过的镂空纱门那端,有一道玄青色身影亦随着她脚步后慢行,远远瞧着,竟像是她投在镂门上的一道影。
眼见就要走出这幽廊之际,秦葶只见眼前一道影罩下,随之有人一手捂着她的口鼻,一展长臂揽了她的身,半拖半抱的带着她入了幽廊边上的小室当中。
本来手里拿着装玉筷枕的小匣亦掉落在地,匣盖摔开,里面的玉筷枕亦跌出好远,摔于墙壁上,碎成两半。
秦葶的背被人低在墙上,口又被捂着,一声惊叫都未唤出,眼前的黑影身上熟悉的味道传来,偌大的宫里,除了何呈奕这个疯子之外,谁人又敢这般放肆。
原本以为不声不响的回了膳房就算平安过去,原来,方才的平静都是假的。
料定秦葶不敢出声,他将手自她口鼻处放下来,而后整个人俯身下去,眼前一道温热罩下,他张着大口恨不得将秦葶吞食的架势。
在她唇上猛然嘶咬。
角落里的人退无可退,几乎整个娇细的身躯都被他牢牢堵在墙角处,连挪都挪不得一下。
幽廊里的人听到那一声响纷纷回过头来,除了地上那只摔裂的匣子还有角落处那坏掉的筷枕之外,秦葶的人影不知所踪,明明方才还在的人,眼下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领头的宫女自前排到尾,问秦葶人哪去了,他们皆一无所知。
“秦葶,秦葶?”领头宫女小声唤寻,得不到半点回音。
实则现在她与秦葶不过一墙之隔,秦葶听到外面有人唤她,她的头偏过去,却被人一把捏着下巴又移了回来,紧接着,便又是一阵让人窒息般的啃咬。
试图将身前的人推开,手才触到何呈奕的肩头,便被他拿捏着禁锢住,似要惩罚她的不老实,在她唇上用力一咬。
秦葶不吃力,痛的她低吭一声。
那宫女在外似听到异响,于是来到小室门前,见门未关严,却又不敢贸然乱闯,便小声问道:“秦葶,你在里面吗?”
何呈奕眉目一紧,便觉心烦,余光看到窗台上的烛台,伸手拿过随手往门前一丢,低声骂道:“滚!”
仅一句,让门外宫女肩膀一缩,脸色一白,忙退避开来,蹲身捡了地上的匣子和碎掉的玉筷枕,摆手示意众人快些离开此地。
众人见她脸色难看,小声询问。
她除非想死,否则半个字也不敢往外说。
那人嘶咬好一阵,终才将唇自秦葶唇间移开,滚热的气息一深一浅的扑在秦葶脸上,一手捏着她的肩,一手捏着她下颚,眼底寒意满布,“你当真以为你是御膳房的宫女了是吗?”
他的话素来没头没尾,秦葶不知他发的哪门子疯,料定主意不理他。
若是秦葶当真同他吵上两句,或是他的火气发散的还能更快一些,可是他最恨的便是秦葶这般一声不吭的态度。
软钉子才最磨人。
“秦葶,你现在胆子越发大了。”
又是一句云里雾里,秦葶不知哪处得罪了这人,明明她这几天什么都没做过,自他大婚那日起,她就没在他眼前露过面。
不免猜测,难道是因得今日午膳?
她在他与皇后的面前失仪,碍了他们两个的眼?
除此之外,秦葶实在是再想不到旁的。
他说着,一手探自秦葶的背,稍一用力,将人扣到自己身前,紧紧贴着,一手像先前一样捏着她的下颚左右晃动,“你倒是与朕说说,你惦记哪个小郎君?”
“京中有才有貌又有家世的小郎多了,你相中哪个,朕可以给你做个媒!”
闹了半天,原是因为这个。
许是前日她与谷雨在殿里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有病!
秦葶暗骂。
“嗯?”他手上又稍加了些力道,“说话!”
“只是闲话家常,哪里来的小郎君。”憋了半晌,秦葶终于回了这么句。
“你有这个心思?”他眼睛微眯,又近了一分。
“没有。”
“你那心仪的郎君是谁?赵林宗?还是那个叫小杨的小太监?”
见他越说越离谱,秦葶当真懒得理这个疯子,脸一偏,只道:“陛下,我该回去了。”
“你回哪去?”
“御膳房......”
话音未落,何呈奕扯着秦葶的胳膊一把按在窗下的小几上。
还未回身,便听着身后有窸窸窣窣声音传来,一侧目,见他的玉带正落在自己手边。
秦葶一慌,想要回身却被身后人摁住。
紧接着感觉背上一阵温热扑来,紧接着他轻咬住秦葶的耳朵。
耳畔一股异感传来,秦葶本能的缩了脖子,抬手想要将身后的人推开,他似早有预感,抬起手掌将她的手背压在掌下,而后以指尖摩挲她的指缝。
一股压力袭来,秦葶朝一侧歪着脖子,咧着嘴五官扭曲着自齿间挤出几个字,“你疯了,你走开!”
“一会儿你可以叫的大声些,”他在秦葶的耳畔坏笑一声,微一低言,哑音带着沙哑,“这窗外都是侍卫。”
秦葶的脸顿红透,似刚煮出来的蟹子一般,徒劳挣扎。
她未瞧外身后的人是如何得意又得逞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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