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瑞扫了一眼那些纸袋上的logo, 都是些自己平时逛街会自动绕开的奢牌, 很明显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点……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无形之中的审视令她产生了几分羞耻感, 身份上的巨大悬殊确实真实存在, 再怎么用语言去美化她和傅宴钦的这段感情,旁人都不会认为它纯粹。
“什么码啊?”
“m的。”
“那我应该能穿。”
陈西瑞朝乌羡妮笑了笑,有种不知所云的尴尬,就好像小时候家里来了亲戚, 她妈硬逼着她在亲戚面前露一手才艺, 此刻心情犹如少时,一句话都不想说, 只想溜出去玩泥巴,“我是第一次来他家玩,房子真漂亮。”
纯属没话找话,语气些微刻意。
乌羡妮不甚在意地搭腔:“这边我也是第一次来,傅总呢,也是第一次指派我帮女孩买衣服。”
说完想起顺路买的那盒避孕套,心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么点姑娘都不放过。
上次差遣她去买包,人大爷似的撂下句话,“帮忙挑个包,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还在上学”,她问预算,直接又是一句“你自己看着买吧”打发了回来。
二十出头……乌羡妮瞧陈西瑞这副模样,估摸着也就二十一二岁,大概是有点放不开,眼珠四处乱飞,无处安放,这一点也很符合这年纪的心性。
隔了十来秒,小姑娘终于想到点什么,接上她的话:“那他好没人性,九点多了还折腾下属,劳动法还管不管了!”
乌羡妮红唇轻扬:“你帮我跟他说说,算我加班费就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没聊几句,乌羡妮就借口约人看电影离开了别墅,陈西瑞松了口气,拎着袋子踢踢踏踏跑上楼。
傅宴钦这边已经结束会议,她将袋子堆到沙发上,弯身翻找,还好女助理买了睡衣和内衣裤,又翻出内衣查看尺码。
c罩杯,比她的要大,凑合凑合也能穿。
正腹诽着,一双精壮小臂从背后搂住她腰身,温热气息洒在她耳后,陈西瑞呼吸一滞,胸口缓缓起伏着。
“你…你干嘛?”她明知故问,语无伦次。
傅宴钦没说话,俯身在女人白皙细腻的脖颈间一寸寸索吻,陈西瑞身体绷成了一根弦,直到承受不住,弦“啪”地崩断,整个人软成一滩泥被男人箍着腰转了一圈。
“你是小狗。”她想起那只求-欢的小狗了,语气十分委屈。
傅宴钦捧着她脸亲上去,声音含糊嘶哑:“衣服合身吗?”
“没试呢。”陈西瑞用力挣脱开男人,往后退了一大步,小声嘟哝,“我还没洗澡。”
傅宴钦盯着她,喉结一滚,呼吸有些重。
陈西瑞快速逃离战场,磨蹭着给自己洗头发打沐浴露,前后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换上女助理送来的香槟粉真丝睡衣,拧开盥洗室的门,脚步踟蹰地往房间一步一步走去。
傅宴钦扔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她,似在欣赏,良久,唇角微勾:“紧张啊。”
“有一点。”陈西瑞像根木头,不远不近地杵在距床三米的边桌旁。
傅宴钦没有太激进,循循善诱:“要不要喝点酒壮胆?”
“不用。”陈西瑞小步挪到他跟前,闭眼亲了他一下,“你也去洗洗,我等你。”
傅宴钦一把将她抄起,抱坐到了膝盖上,陈西瑞伸手抵着他胸膛,欲拒还迎般推了几下,可惜力道不够大,男人纹丝不动,滚烫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
从淋浴房辗转到床,最后那道惊雷劈来之际,陈西瑞浑身发颤,眼眶含泪,脑子一瞬间全空了。
睁着眼,呆呆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和那顶亮如星河的吊灯。
一场情-事结束,满室狼藉,地板上散落了一地用过的安全套和纸巾。
原来,这种事还有这么多门道。
她和前任属于标准的理科生,做任何事情都有一套标准流程,就连□□时间,也是严格根据学校里的排课表进行制定。
如果第二天满课,他们宁可跑去逛夜市,也不愿意花钱做运动,以免隔天起不来床,一到月底,生活费紧张了,两人坚持贯彻“多读书少运动”的节约原则。
陈西瑞从被子里面钻出来,提起被子将自己脖子以下盖得严严实实,气色被滋润过,熟透欲滴。
她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眼睛在他紧实健硕的身体上打转,“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腹肌?”
傅宴钦躺在床上,偏着头看她,两人的视线一上一下,男人眼底的情-潮渐渐退去,他扯了扯嘴角,嗓音低哑:“以前没摸过男人啊?”
“……不给摸就算了。”
话落,傅宴钦长臂一伸,将人拉到自己身上趴着,再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语气轻柔怜惜:“刚才为什么哭?”
陈西瑞把脸埋进他胸口,瓮声瓮气地讲:“因为你是小狗,小公狗。”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话,傅宴钦觉得挺有意思,问她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自己体会。”她刻意扮娇的声音透出一丝酥人骨头的嗲,傅宴钦将人搂紧了些,又听小姑娘喋喋不休道,“我想提一个要求。”
“嗯。”单一个字,鼻音微重,透着餍足后的慵懒。
陈西瑞侧着半边脸趴在男人的胸肌上,两人身上的味道彻底交融,她用食指戳了戳,又沿着轮廓画圈,“别人家的情侣谈恋爱都是叫小名的,而且都是叫叠字,就拿我闺蜜来说,人老公一直管她叫‘陶陶’,可甜蜜了。”
“瑞瑞。”男人低声道,“是这样吗?”
陈西瑞脸颊一红:“咦,好像有点肉麻……”说完钻到被子里,胡乱在他腰部亲了亲,“你腰上有个纹身,原来你也有叛逆的时候啊。”
傅宴钦把人从被子里揪出来,按到自己胸前防止她再捣乱,“我也是从青春期过来的。”
“什么时候纹的?”
“高中。”
“怎么想起来纹这个图案的?”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
“去的那家店,墙上正好挂了把弓。”傅宴钦不假思索道。
“叛逆得有点敷衍啊。”
那是一个蓄满力量的弓箭图案,茶杯盖大小,位于股三角部位,箭矢锋利坚硬,交错在弓弦之上蓄势待发,“嗖”一下,贯穿肺腑。
陈西瑞脉脉含情地瞧着他,活脱脱一情窦初开的大姑娘,瞧了好一会儿,羞答答地说:“我要睡了。”
半小时过去,入睡失败,傅宴钦紧了紧锁在她腰间的胳膊,闭着眼沉声:“睡不着?”
陈西瑞心说,您这号人物躺我身边,还把人家搂这么紧,我能睡得着吗,真是甜蜜的负担啊,“说来有点强人所难……我有轻微的神经衰弱,你能不能不呼吸啊?”
傅宴钦嗤笑了声,见招拆招:“我喜欢女人带点仙气,你以后能不能不吃饭?”
陈西瑞不说话了,阖上眼睛自我催眠,运动过后的身体很累很累,再一睁眼,屋外天光大亮,床的另一边已经空落落的。
她起床洗漱,满血复活地跑下楼,周姨从厨房出来,笑道:“先生去跑步了,早餐就在桌上,中午想吃点什么?”
“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中午就不在这儿吃了。”
餐桌上摆了十几道餐点,品种丰盛,涵盖中西,陈西瑞坐下来,吃了两块厚蛋烧和几个小笼包。
周姨的厨艺没得说,这两道餐点比她平时在外头买的强太多,几乎可以跟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一较高下。
时间划过八点,陈西瑞意识到自己该走了,挎上包,打算鸟悄走人,正好碰到打道回府的某人。
灰色拉链帽衫,黑色运动长裤,挺休闲,也挺有少年感,运动完出了身汗,带出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陈西瑞巴巴望着,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多帅一小伙儿啊,有钱又有品味,现在是我的了。
傅宴钦绕过她,甩下句话:“陪我吃个早饭。”
“我已经吃过了。”
“那就坐着,看我吃。”
傅宴钦上楼冲澡换了身衣服,下来时已经是衬衫西裤的打扮,陈西瑞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从包里掏出医学英语词典背起单词,男人边用餐边听她叽里咕噜,抽了张纸巾抹嘴,抬头问:“你这口语谁教的?”
“小学老师教的。”
傅宴钦笑笑,倒没说什么,往后推开椅子起身。
“回医院还是回学校?送你。”傅宴钦套上西装,边系扣边问她。
“回学校。”陈西瑞腼腆地说,“不用你送,我打车就行。”
傅宴钦随她便,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一个直奔小区大门,一个去车库取车。
上班早高峰,打车订单呼叫了三分钟,无人接单,陈西瑞死要面子,寒风里冷得直哆嗦,手指点在屏幕上,望眼欲穿地盯着上面的「正在为您扩大范围叫车中…」
身后有车按了两声喇叭,她心下一喜,扭头,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
傅宴钦示意她上车,陈西瑞借坡下驴,也不提刚才是谁信誓旦旦要自食其力的,“奇了怪了,难不成今天滴滴集体放假了,居然没一个人接单。”
“加到两百就有人接了。”
“那还是坐您的车吧,您是免费的。”
陈西瑞坐上来,把爱马仕妥帖搁在大腿上,想着这包中看不中用,装不了什么东西,出门还是背书包方便。
按理说,发生过亲密关系的男女在肢体语言上是会有一定变化的,没想这小姑娘是块钢板,就这么直挺挺地坐在副驾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副认真听讲的乖学生姿态。
傅宴钦无声勾了勾唇。
汽车在北潭医学院的正门停下,陈西瑞没让他再往里开,万一碰到认识的同学,怪尴尬的,也解释不清,她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笑靥如花道:“谢谢傅先生。”
傅宴钦单手搭着方向盘,斜过身子瞧她:“都睡过了,还装不熟?”
陈西瑞瞄他一眼,脸红得像大号番茄:“谢谢亲爱哒。”推门下了车,转过身来叮嘱,“昨晚辛苦了,开车慢点哦。”
“下次换个体-位,有劳陈小姐辛苦一下。”他腔调散漫,又端得道貌岸然。
“拒绝!我就喜欢呆在下面!”掷地有声,转身就跑。
傅宴钦觑眼看着那背影,随后踩上油门开往公司,电梯里遇到乌羡妮,一身职业女装,精致干练,“傅总,早。”他颔了颔首,“早。”
乌羡妮心底发笑,这魄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打眼,发现了那道落在颈后的草莓印。
小姑娘够生猛的啊,看来两人昨晚没少折腾。
傅宴钦面不改色地斜她一眼,“晨会材料准备好了?”
“好了。”
“泡杯咖啡送进来。”
“好的傅总。”
电梯门开,傅宴钦率先走出去。
吃瓜未遂的乌羡妮总结出一条职场生存法则:好奇心害死猫,永远不要去窥探老板的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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