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她听到噗通一声。
    一双膝盖跪到了她的面前。
    她松开吸管。
    郑太太跪了下来,她将楚月柠当成了重案组的一员,“madam,求求你帮帮我,帮我找出杀害欣雅的凶手让她在天可以瞑目,求求你。”
    只要能找到凶手。
    要她付出什么都行,只要能找到凶手。
    砰,砰,砰。
    郑先生也跪了下来,互相交叠的磕头响声一遍遍砸在楚月柠的心上。
    在场的人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去扶人。
    刚扶起来,郑太太就因为情绪激动陷入了昏迷。
    石玉冰将人扶进办公室赶紧打医生电话。兵荒马乱之后,一行人都心情沉重,施博仁耷拉着头,完全没了插科打诨的心情。
    周遭渐渐平息下来。
    楚月柠站直身,看了眼天色说:“郑家的单子我接了。”
    施博仁想问些什么,嘴皮刚动。
    就又听到她说。
    “这单免费。”
    第94章
    楚月柠出了警署就去了对街的九龍医院。施博仁也要去录钟伯的口供结案, 就刚好一路。
    天色昏昏沉沉,太阳已经缩进云层。
    施博仁在后边跟着,双手插在牛仔裤兜, 望着过马路的女孩低声问:“旭哥,刚刚柠柠说要帮忙抓女童案凶手,要不要问问情况?”
    周风旭瞥他一眼, “记住,你才是警察, 抓捕凶徒归案是你的职责,不是其他人的职责。”
    “话是这么说,马正奇已经潜逃国外。我没神通本事可以抓人回来。”说着, 施博仁努努嘴。
    周风旭目光看过去。
    女孩已经率先一步进了医院。
    “柠柠说不定真有本事, 飞过去美国再掐指一算,我相信不用一天的功夫就能找到马正奇的位置。”
    “飞过去?护照办下来要多久时间?”周风旭却像是被点醒般,转头道, “你配备的手提电话在哪?”
    “放心。”施博仁将手提电话从口袋拿出来,“成几千的装备肯定要随身携带!”
    说着, 他又宝贝的摸着手提电话,脸贴上面一脸陶醉。
    “我还靠着它和几个线人联络,马正奇一回国, 我绝对可以第一时间收到风声。”
    d组发展的线人众多,早在发现马正奇偷渡出国, 重案组就已经联系各自的线人,紧盯岸口。
    “这几日保持手提电话畅通。”周风旭抛下一句话,就行步如风过了马路。
    剩下施博仁在原地, 半晌之后才惊惧睁眼,“莫非, 柠柠已经算出马正奇会回国?不然旭哥怎么会让盯电话?”
    不会吧。
    柠柠还能提前算到这一步?
    施博仁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旭哥喊盯着电话,可能也是担心我马大哈。”
    没看八字,也没看马正奇的照片,再神通的大师也没办法算吧?
    他却忽略楚月柠看到了郑家夫妇的面相。
    病房内。
    钟倡半坐着,施博仁在病床旁找了张椅子坐下,拿着口供本和笔。
    “阿伯,如今丁燕丽已经认罪,她确实分四次在饭菜里面下毒。在此之前,你有没有发现过什么不妥的地方?”
    钟倡瞳孔扩大,狠狠抓着被套不死心的问:“警官,真是丽丽下毒?”
    施博仁停下记录的动作,狐疑:“阿伯,你不是这样都不死心吧?四次砒霜,要不是你命大,全村人都会有餐饱饭吃。”
    全村人都有餐饱饭吃,岂不就是死了摆席?
    “唉。”钟倡长长叹气,“我就是觉得奇怪,平时丽丽就不喜欢做家务,更别说下厨,怎么会突然之间煮餸?”
    施博仁拿起笔记录。
    “平日刁蛮任性我都可以包容、理解,还以为她终于生性懂事,没想到只是为了毒死我。”钟倡满面苦笑。
    等录完口供,施博仁拍了拍钟倡的肩头,“凡事看开点,下次找老婆找个阿婆就行了,年轻后生女不为你财来,未必冲你靓仔?”
    钟倡苦笑摆手,“哪里还敢讨老婆?阿sir真会开玩笑。”
    说着,他才去看站在隔壁病床的两人,愧疚道:“东家,真是对不住,你等着店铺开业,我却搞成这样。”
    楚月柠没放心上,将买来的水果放床头柜上,“你休养好身子比较重要,店面装修不着急,我本身就有地方摆摊。”
    钟倡点头,“等休养好,就会继续开工。”
    忽然——
    “喵呜……”
    窗户敞开,一只黑白相间的野猫从外边灵活的跳进来,它甩了甩尾巴,四肢轻轻的在地板上踩来踩去,走到钟倡病床下,抬着头,大大的如玛瑙的黑眼睛盯着钟倡看。
    “又是你。”钟倡死里逃生,一眼就认出床下是曾经救了他命的那只野猫。
    野猫似乎听懂了,后肢用力一跃就跳上软绵绵的病床,左蹦右跳将洁白的被单踩出一朵朵灰扑扑的梅花印。
    若是其他人,早就已经将野猫赶跑。
    钟倡却伸手将野猫抱进怀里,怜爱的抚摸,“以后,我又是孤身寡人,不知你介不介意与我这个老人家为伍?”
    野猫发出喵呜声,好似答应着蹭了蹭钟伯的掌心眯着眼睛享受着抚摸。
    “东家。”钟倡看向楚月柠,终于决定问出心中的困惑,“猫猫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救我一命?”
    楚月柠看着缩在钟倡怀里的野猫,掐指算了算,“它出生时母猫就病死,三个兄弟姐妹就活了它一个,有次冬天,它被困在乡下的水沟,好几天爬不出去。也没有兄弟姐妹来给它送食,差点饿死,是你不怕水沟脏把它抱出来的。”
    野猫趴在钟倡怀里安静听着。
    “它孤苦无依,因着脏臭经常被人嫌弃,你的出现给它的世界点了一盏灯。它依恋你,却也担心被你嫌弃,就这样悄悄跟着你,你去哪里它就去哪里。”
    “猫的嗅觉灵敏,你说它打翻饭盒,应该是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楚月柠盯着野猫的眼睛,笑着问:“我说的对吗?”
    野猫喵呜一声,仿佛在回应。
    “是有这么件事,原来你就是那只水沟污糟邋遢的猫。”钟倡感动到热泪盈眶,将野猫抱起来平视。
    他没想到多年前的一个善举,就为今日种下了善果。
    如果不是猫咪,他早已经毒发身亡。
    凭心而问,他没有逼迫丁燕丽什么,对丁燕丽的帮助也从未求过回报,畜生尚且知道报恩,同床共枕的爱人却只想谋财害命。
    楚月柠对于钟伯差点被谋杀一事,颇为感慨。
    三个人出了医院。
    “柠柠。”施博仁喊了一声。
    楚月柠转身。
    两个男人站在九龍医院门口,一个就在傻笑,另一个男人则从风衣兜里拿出车钥匙。
    “走,带你去吃避风塘,吃完再送你回家。”
    施博仁也招手:“避风塘有新菜色啊,快快快!去晚了没座位。”
    对于两位的盛情邀请,楚月柠眉眼弯弯,微微一笑:“来啦。”
    —
    翌日。
    庙街一大早就人山人海。
    楚月柠昨日没有出摊,好不容易才推着摊车进了糖水摊,数十名记者就好像是蜜蜂看到花蜜一样,一个个抓着话筒就追了过来。
    昨天记者们就在庙街等了一天,今天总算等到人。
    他们争先恐后,话筒说完话就急着往前面塞。
    “楚大师,我是时代周刊的记者,请问你有时间做一个访问吗?”
    “楚大师。”又是一声。
    楚月柠看了过去,是一位男性记者,见楚月柠注意到了他,拿着话筒连忙挤过来两步。
    “好多人通过香江小姐的总决赛知道了你,也有不少街坊自发从各地过来找你算命,请问,对于市民的热爱,你有什么想要表达的吗?”
    其实,他们昨天就已经来了庙街,由于楚月柠没有出摊他们询问张记餐厅和附近街坊,都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们楚月柠的住所,只好今天一大早又过来蹲点。
    楚月柠见记者们也是真的辛苦了,歪了头想了想:“好吧。”
    得到了楚月柠的采访机会,记者们都兴奋不已,抓紧时间就排好了队等候。
    楚月柠将摊车停稳,就走到旁边树荫的地方,背靠着大树接收完一位位记者的访问。
    一个小时后,采访结束。
    记者们都惊叹不已。
    “没想到大师脾气竟然这么好。”
    “对啊,一点都不像我之前采访的脾气臭又傲气十足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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