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的娘家还种一点地,每年收成时,他父母会送来一袋稻谷,让我们去碾米场碾成白米。说是换换口味,吃吃香——自家种的稻谷嘛,香!
家乡的碾米场儿时就有了。它建造在晋江东溪之畔一个小水电站边,它的年龄应该比我还大,是新中国成立之后结出的硕果,是广大人民群众智慧的结晶。
那时,生产队里,家家户户都可以分到稻谷。未分田承包之前,大家一起劳动,一起收获。收割完稻谷之后,晒干分到每户群众家里,由他们自己挑或用板车拉到碾米场,去碾成白米。扬出来的米糠也一起带回家,可以养鸡养鸭养猪。所以,一到农忙分稻谷时,附近乡民都会集中到仅有的几家碾米场,争着把分到的稻谷,碾成白米回家享用。
碾米场一下子热闹起来!几部机器一天到晚不停地转着,还经常会有村民排队,等在那里,期待碾完米后,挑着它回家做一餐新米饭。
后来分田承包了。开始几年里,每年收割稻谷之后,照样会有碾米排队的现象,但不像生产队时那般拥挤,原因是家家户户都有储备粮,不一定要等生产队分粮。只要家里有粮,什么时候去碾米场,那是自家的事,何必和别人去挤呢?于是,碾米场的生意,就不会在收割之后,呈红火之势了,而变得细水长流。
但是,这种细水长流的景象,后来也不长久了。随着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化,土地被大量开发,许多农民弃田经商或走进城市,成为新进代的农民工,种田的人越来越少了。并且,由于进口粮食物美价廉,及综上所述的原因,导致大量土地抛荒闲置,只要口袋有钱,谁还会面朝黄土背朝天,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于是,曾经繁华的碾米场,一下子被冷落了。并逐渐于世人眼中,慢慢消失。
那一天,我们去碾米场时,场门是开着的,机器却是停着的,并没有人在。每一年,我们会有一两次来到这里,一是因为儿媳家送来的稻谷;二是妻在自家地里种上几畦地瓜,收成时,将好的留些慢慢吃,小的、差的清洗干净,碾成浆过滤晒成淀粉。
几乎,每次到碾米场,都没看见承包师傅在场,要到附近他的家里喊他。然后,他才放下手中的活计,为我们碾米或碾地瓜浆。于是,原本正业的碾米师傅,在今天,一下子变成副业了。可见,世事变幻,沧海桑田。
师傅过来时,推上电闸,打开机器,一阵轰鸣声传来,整个作坊开始抖动。他将稻谷倒入碾米机的漏斗里,放开闸门。一遍、两遍之后,流出来的稻谷变成白花花的大米,米糠通过一条大吸管,吸到一个原本白色的,后已让米糠染黄的布袋中。
不到一、二十分钟,一整袋的稻谷就碾完了。我们将白米放入干净的米袋中,又将米糠倒入另外一个袋子里,然后提上称台,称了重量,付了款,抬到小车的后备箱里。是的,这米糠也得带回家啊,家里还养着几只会生蛋的母鸡哩。
已是黄昏,关下小车的后备箱一回头,正是夕阳西下。富有闽南传统特色的白石、黑瓦建筑,在夕阳之下,别是一番风情古朴。是的,它承载过新中国一段辉煌的岁月,如今,已成为可有可无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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