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摘了招牌后,日子一天一天混过去,眨眼就过了十来天,没有半个客户。
大清早的,佗佗在厨房里熬药。
柳叶飞刚漱完牙,敏感地察觉到今天厨房里的气味跟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空气很清爽。他探着脑袋往锅里瞄了一眼,纳闷地问华佗:“佗佗,你是不是买到假药了?怎么半点药味都闻不到?”
“这是前几天用剩的药渣子,熬的次数多了,气味自然会淡一点。”
“你吃饱撑着了?没事儿你熬药渣子干什么。”
“药不能停。”
“啥意思呀你这是?”见华佗突然笑得有点苦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柳叶飞的心头,他难以置信地追问:“那笔钱这么快就花光了?”
华佗从裤兜里掏出三个钢镚,表示家产全在这。
“草!”柳叶飞郁闷道:“我说昨晚的火食怎么那么寒酸,没钱了你为什么不跟我吱一声呢?咱亏谁也不能亏自己呀。”
“怎么吱?上次你已经卖了手机,难道这次还要卖房子?”
这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柳叶飞竞无言以对。
柳叶飞觉得这事应该怪自己,这苦逼的日子过得太粗心、太大意了,迷糊得无可救药!这些天光想着怎么去破解太极吊坠的催眠秘诀,结果奥秘没有破解出来,还耽搁了捞钱大业。
原本是想着那个拄着檀木鹤杖的老头迟早会回来。
天地一号全体上下同胞一致认为,那老头有了佗佗开的神奇药方之后,病情肯定会有所好转,回来交钱是必然的事。谁知那老头居然不讲江湖道义,过去这么久了始终没有冒泡,也不知道那笔诊金还能不能要回来。
而比老头更不讲江湖道义的,是赖在西厢房轰都轰不走的那只妖孽。
嗯,说的就是吴梦!
话说刚开始的时候,柳叶飞以为她顶多也就在这折腾个一两天,等她折腾得没趣了,自然而然地会走人。特么的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晃眼,这秋天都快要结束了,那只妖孽却丝毫没有撤离的意思。
这些天,她一直躲在西厢客房看清宫剧,从没露过面。
但她要吃什么、用什么、喝什么,一样都没落下,反正只要兴致一来,呼唤一声佗佗,佗佗立马屁颠屁颠地照单全办。
柳叶飞没兴趣去采访佗佗兼职da内总管时的心理感受,只知道他口袋里的买药钱就像奶水一样,原本是好端端的一奶妈,挤着挤着就挤成了奶爸。
这么一想,柳叶飞又觉得吴梦才是导致佗佗今天断药的罪魁祸。
柳叶飞转身跑西厢房敲了几下吴梦的房门,喊道:“喂,里面的,咱今天得好好聊聊。事实的真相是,我若能催眠你早就催了,你在这折腾了一个星期,难道还没摸清我的底细?说白了,我他妈就一坑蒙拐骗的神棍,不信你到春四胡同去打听打听,看有哪个街坊说我好的。”
里面久久没回应。
柳叶飞又道:“你实在要赖在这不走也行,咱是不是得先把账算一算?你在这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哪样不要钱?还有,你烧坏了我的古董老宅,有些珍贵木料可是……”
“没钱。”吴梦打断了柳叶飞的话,有些激动地回道:“我说过,之前我来这的时候没打算带着记忆回去,所以,我辞了工作,卖了房子,所有财产都在那箱子里,已经烧光。”
“那你总有家人吧,给我一电话。”
“孤儿院长大的。”
“听你这口气,好像打算一辈子赖在这,你觉得我长得像个慈善家吗?我可警告你,爷的忍耐是有限的,别逼我做出那些不仁义的事情。”
“我没让你救我,这是你自找的。”吴梦快言快语地回道:“你最好跟佗佗一样对我客气点,把我惹急了,我不介意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
“我很好,麻烦你给我死远点,别打扰我看清宫剧,谢谢。”
“你有种!咱走着瞧。”
撤离前,柳叶飞狠狠地往门上踹了一脚,震得门框直颤抖。
他敢肯定,即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数学家,此刻也计算不出他心里的阴影面积。但这一脚踹出了境界,随着那“砰”的一声巨响,无形中感觉有一股闷气从胸口涌入脚尖,然后像射的火箭弹一样喷射出去,穿透门板,将房中那只妖孽爆得体无完肤。
刹那间,心里畅快了许多……那就见鬼了。
这帮人真不讲道义!
柳叶飞坚定以及肯定地认为,就是因为这帮人都不讲江湖道义,所以他才一直跟不上社会展的节奏,导致他拖了中国全面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后腿。
经过再三考虑,作为一个有素质、有责任、有追求的社会主义进步青年,再也不能这样被动下去。无论如何,一定要主动出击,争取早日与时代接轨,成为中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领头羊。
于是,柳叶飞豁了出去。
回房取了那块被华佗鉴定为土豆的石头,挤上八路公交直奔东方市的古玩市场。不管这土豆石是什么来历什么品质,今天,必需从它身上挖出一桶财富。
古玩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路边摆满了地摊,有收货的也有卖货的,柳叶飞瞧都懒得瞧他们一眼,揣着宝贝直奔古灵轩。据说,古灵轩是东方市字号最响的一家古玩店。
里面两个人坐那喝茶聊天,一个秃顶偏瘦,一个胖得像猪头。
柳叶飞扫了一眼,问:“哪位是老板?我有祖传的好东西。”
秃顶男回头瞅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回了句:“来这销货的个个都说是祖传的宝贝,传个一代两代也叫祖传。现在这年头,若真有好东西早就被人盯上了,用不着亲自往这跑,你到外面去问问吧。”
两个人继续喝茶聊天,压根没把柳叶飞当根茐。
说到古玩这东西,柳叶飞还真的没什么研究,但他是个认死理的人,这些年混下来,别的本事没学会,就擅长不要脸,别人越是瞧不上他,他越是铁了心要把对方忽悠到残废。
他不慌不忙地问:“听说过马铃石吗?”
“不就是土豆?”秃顶男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不耐烦的挥着手催促:“卖土豆上菜市场去。”
“我说的是马铃石,狮姨石,石头的石,不是土豆马铃薯。”柳叶飞从兜里拿出石头,上面盖着神秘的白纱布,然后小心翼翼地托在掌中,故弄玄虚地讲道:“也怪不得你孤陋寡闻,毕竟知道这个名字的都是古玩界的传奇人物,而有幸鉴赏过它真容的人,全国不过五位。”
柳叶飞摆出一副蔑视天下的牛逼样,心头里却打起了鼓。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担心自己临时编攥的这个奇石名会露出破绽。虽说知道贵圈玩的就是一个稀奇,越是没人知道的东西,越是容易吸人眼球,但看那个秃顶男精明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冒。
柳叶飞正寻思着该怎么编排故事,好让秃顶男快点上钩,坐在秃顶男对面的那位胖爷突然搁下茶杯站了起来。
看样子胖爷好像来了兴趣,一对绿豆小眼尽可能地往大了睁,狠不得看穿那块盖着奇石的白纱布,颇有一副相逢恨晚的惭愧之相。
眼看胖爷把手伸过来想掀纱布,柳叶飞灵机一动,匆匆退了一步。
“抱歉,看来是我高估了古灵轩的档次。”柳叶飞卖着关子道:“既然没人识货,那你们继续,不打扰俩位雅兴。”
“别呀,兄弟,谁说我不识货。”胖爷急道:“刚才没吱声主要是这事来得太突然,一时没缓过神来。”
柳叶飞故作惊讶地望着他。
胖爷甸着一个大肚囊,煞有介事地解释着:“不瞒你说,前几年在南方捡漏的时候,一个前辈曾跟我提起过这马铃石,多少还是知道点,但你这是真是假,我得先鉴定一下才行。”
“老金。”秃顶男也凑了过来,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知道马铃石?”
“瞧你这话问得,好像我老金很喜欢吹牛逼似的。”胖爷一脸鄙视地望着秃顶头,笃定道:“像马铃石这种级别的奇货,随便动个念头,掏出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银,我能睁眼说瞎话?”
秃顶男郁闷道:“咱哥俩这么多年交情,你居然提都没跟我提过马铃石的事,这事你做得真不敞亮!”
“老马,你也用不着急眼,行内的规矩你懂的,有些消息就算是花钱也买不到。”胖爷显然十分享受这一刻的荣耀,意气风地吹着:“没听这位小兄弟说嘛,知道这个名字的都是古玩界的传奇人物。”
这座大山压下来,秃顶男整个表情都有点挂不住,仿佛瞬间被人踩下去一截。
柳叶飞憋着一肚子欢乐,就差没笑出声来,暗骂胖爷:“你妹的!果然装得一手好逼,就快赶上小爷我了。”
胖爷是位顺竿就上的人。
估计是怕秃顶男占着主人之便抢了先机,没等秃顶男缓过神来,他匆匆热情地招呼着柳叶飞:“这位小兄弟,来来来,咱坐下喝杯茶慢慢聊,只要你这马铃石是真的,我老金绝对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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