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距太大了。
差距大到大一的新生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是一个菜鸡的现实。
只有张宇他略显难受。
他似乎还没有办法从跟不上乐团的现况之中走出。
即便是后面的拆解细节，他们也没有办法跟上乐团的步伐。
整整两个小时的排练，第一乐章从一个雏形到处理完整，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参与感。
就感觉自己是过来看热闹的似的。
过来了，往乐团中间一坐，看着周围的学长学姐傻乐，一直乐到排练结束。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在最后一个细节处理完成，乐团又重新走了一遍第一乐章。
直到陈秋确保没有什么特别大问题后，让乐团里那些大二大三乃至部分大四的学生离开。
他们才突然反应过来……
第一次乐团排练已经结束了。
在陈秋发出解散的号令后，一直站在最后面的艾鼓立刻伸了个懒腰，乐呵呵地开口道。
“我靠，今天真的是排练爽了，陈秋指挥，下次指挥应该还是和今天这样爽吧？”
“怎么可能？”
陈秋将手中的铅笔收起，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乐谱，听到艾鼓的声音，他没好气地对着艾鼓道，
“这个得要所有人一起努力才能得到那样的效果，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欸，陈秋指挥，你这个可就过谦了！”
赵锡此时此刻也在收拾起自己的小提琴，听到这句话立刻对着陈秋笑着道。
“要我说，今天的排练能有这个效果，最主要的还是得要看陈秋指挥你，秦弦首席，你说呢？”
“啊？”秦弦也在那边收拾着小提琴，突然被赵锡给提到，不由得一愣，随后用力点头，“确实，陈秋指挥牛逼！”
“拍马屁是吧？怎么滴？想当团长？那么你们马屁可没拍对地方，我就是个指挥，团长的任命目前还是学校的，你们拍我马屁也没用啊！”
众人立刻起哄。
“怎么没用啊？陈秋指挥！我太想进部了！陈秋指挥，教教我们呗！”
“就是就是！实在不行，我们之后工作的时候都直接称职务！陈指挥，陈总监，你说是吧！”
“嘿！你们几个！”
陈秋伸手点了点那边起哄的几个人，无奈一笑，对着他们开玩笑道。
“嘘，别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影响不好，回头去我房间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噫！”
众人立刻哈哈笑了起来。
陈秋并不是一个非常古板的人。
对于陈秋而言，只要乐团能够完成他的任务，大家工作的时候正常工作，不要玩什么偷奸耍滑之类的事情，那么他其实还是蛮好说话的。
特别是和这些很多已经相处将近一年的团员们。
彼此之间开开玩笑也是无所谓的。
而乐团里的所有人也都清楚陈秋的个性，他们自然而然不会在陈秋的红线上到处蹦跶。
因此，陈秋和乐团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得上是极为融洽。
和声交响乐团里的那些普通成员一个个收拾起自己的书包，笑着和陈秋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依次离开了音乐厅。
陈秋微笑着目送他们的离开。
随后，对着仅仅只是收拾好自身乐器，并没有离开的几位首席，例如秦弦，赵锡，艾鼓，芮佳等人，还有那群很明显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走的大一新生缓缓开口道。
“你们先稍微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开始排练，还是第一乐章，伱们的进度有点慢，稍微开个小灶加个进度，有没有谁不愿意的？”
大一的那群新生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然后全都用力摇头，杂七杂八地开口道。
“愿，愿意……”
“多谢陈秋指挥？”
“额……谢谢？”
“……”
听着众人乱七八糟的声音，陈秋懒得多回应，只是随手挥了一下，让他们别扯蛋后，便准备收拾自己的乐谱。
其他几位首席也在起身开始收拾着舞台，将舞台复原。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吭声的张宇，对着陈秋突然开口道。
“那个，陈秋指挥，我呢？”
他有点纠结地起身，拿起自己手中的小提琴，让自己与陈秋的视线对视，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尴尬，对着陈秋问道。
“陈秋指挥，通过刚才的排练，你觉得我咋样？我能在这个乐团里继续呆下去吗？”
“嗯？”
陈秋的视线与张宇接触。
赵锡乐呵呵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一边正在打扫舞台的秦弦给拉了回来，让他过来看热闹。
艾鼓则是趴在了自己巨大的低音鼓上，满脸兴奋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芮佳则是没啥想法，她看了一眼众人后，便躲到低音提琴的后面，掏出耳机开始听歌，准备之后她的一些兼职。
其他的一些乐器首席，要么看热闹，要么漠不关心。
只有苏玥一人，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扫了一眼张宇，随后直接从张宇的身边走过，轻轻一跃，跳下舞台，略微侧过视线对着陈秋淡淡道。
“我走了。”
“嗯，回头见。”
陈秋将视线移开，对着苏玥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面前的张宇，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指挥台上，对着张宇问道。
“你觉得呢？你演奏的如何？”
“我觉得？”
张宇一愣。
他很想说自己演奏的其实也还行。
毕竟前面那么一大段那么努力地去跟能跟上来。
直到后面被陈秋喊了一声，让他找不到自己演奏在哪后，这才停止演出。
如果不要脸的话，他甚至完全可以说这些都是陈秋的问题。
但是……
他不会这么做。
他虽然有点莽，有点愣头青，可他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说到底，他也是个全国冠军啊！
因此张宇想了想，对着陈秋点头道。
“我觉得我演奏的其实还可以，我听到了很多和我一样的新生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跟的上去，而我一直跟到很后面的位置才逐渐停下来，所以……我应该比他们强！”
“哦？比他们强吗？不错，很有自信，你可以这么觉得。”
陈秋似笑非笑地看了张宇一眼，并没有肯定，也同样没有否定。
他只是将手中的乐谱拿起，转身从指挥台上跳了下去，来到了舞台下的观众席那边，对着一直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的赵梓潼，随意地开口道。
“赵梓潼，上去吧，带着他们开始排练，按照你之前从我的排练学到的，还有你自己对于音乐的理解去排练就行，我会在下面看着把关的。”
“我？”
赵梓潼一愣，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这个时候上场。
虽然有些惊讶，可她的嘴角却不由得微微上扬。
她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不停地分析思考，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
陈秋并没有让她用语言来表述她自己对于音乐的理解。
甚至并没有去检查她的作业。
这样的作法效率简直太过于低下。
因此，陈秋便选择让她直接上台，直接带着那群大一的新生开始排练。
赵梓潼拿起自己手中的乐谱起身，一路小跑从侧面来到了舞台上。
她走过依旧站在原处的张宇，来到了指挥台上，将自己的乐谱放下，随后从自己的书包中抽出一根修长，线条优美，做工精细，一看就值不少钱的指挥棒，对着舞台下的那群大一新生认真道。
“你们好，我叫赵梓潼，请各位直接翻到乐谱的第一页，我们从第一乐章开始排练！然后……麻烦各位往前坐一点，我们现在是一个只有二十来人的小乐团，不是之前近百人的大乐团，离得近一点大家能看的清楚一些。”
除了张宇之外的其他大一新生，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然后同时起身，拖着自己的乐器往前走。
张宇站在原地琢磨着陈秋的话。
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陈秋好像话里有话，好像在嘲讽他？但是他又感觉有些不像。
陈秋并不是那种喜欢阴阳怪气的人，他更偏向于实话实说。
那么陈秋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最终觉得还是先跟着乐团的步伐走比较好一点。
反正陈秋也没有直接将他给赶出去。
而没有赶他出去，就证明陈秋决定收他成为乐团的成员了。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必然要开始履行自己作为一名乐团成员的义务。
因此，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坐到了赵梓潼身边最近的位置，也就是之前秦弦坐着的位置，笔直地看向赵梓潼，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毕竟自己刚刚都能跟着乐团走到那么后面的位置，而其他的团员仅仅只是
以秦弦为首的几位首席看着他们这个模样，便也跟陈秋学习，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来，坐在了陈秋的身边，饶有兴致地看向舞台。
赵锡戳了戳秦弦的胳膊，开玩笑道。
“喂，秦弦，看到没有，那个大一新生直接坐在了首席的位置上，感觉他要等你离开乐团后，就开始夺权了啊，你不着急吗？”
“又不是什么皇位，哪来的夺权……”秦弦小声嘟哝了一声，看着那位又重新变得自信的张宇，无奈地对着赵锡道，“如果你现在就想要做乐团首席的话，我可以让给你的，要不要考虑一下？在被张宇夺权前享受一下首席的滋味？”
“算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赵锡立刻笑着挥手，婉拒了秦弦的建议。
开啥玩笑。
从之前乐团改名海音和声交响乐团，以及乐团的排练地点从学校转移到陈秋自己家音乐厅的时候，几乎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陈秋的野心。
他想要建立一个学校和乐团的直达体系。
先是海音的学生在学生乐团里锻炼，等锻炼的差不多了，就选择其中的优秀毕业生进入陈秋他自己的乐团。
也就是未来的海城和声交响乐团，hhso。
海城和声交响乐团和现在的学生乐团不同。
现在的学生乐团很明显人员流动性很强，每年都有学生入学，同样每年都有学生毕业。
因此就算拿到了一年的首席，或者两年的首席，对于他们而言，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回头毕业了还是得要将这个位置给放出来给后面的人。
但是！
如果能进入陈秋的海城和声交响乐团里面担任首席的话，那么就不一样了。
海城和声交响乐团的流动性必然不会太强。
他们最多最多每年只有五六个人员的流动，招收一些新的演奏员进来，然后放掉几个老的演奏员，绝对不可能像是现在的学校这样，一下子进出几十人。
因此，如果能进入后面陈秋的海城和声交响乐团担任首席才算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毕竟只要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陈秋手下的海城和声交响乐团，潜力究竟有多大。
秦弦和赵锡两人在仔细观察着小提琴声部众人的模样，准备将他们的风格记入自己的脑中。
其他的声部首席也同样如此，一边小声交流，一边观察着他们手下的新人。
很明显，陈秋喊他们过来并不是让他们简简单单坐在这边的。
陈秋是让他们过来当老师的。
需要在出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去带着那群新生矫正。
以及顺带着熟悉他们后面即将要带的成员。
毕竟这个是一个乐团，将近一百个人，陈秋不可能所有人都照顾到。
因此陈秋只能将工作分配给乐团里的那群首席。
在边上的那群首席小声讨论的时候，陈秋从自己的椅子上起身，走到了赵梓潼的身后，抬头看向舞台上的赵梓潼，对着她开口道。
“赵梓潼，等一下，先不要开始指挥！”
“啊？”
赵梓潼听到陈秋的声音后被吓得一哆嗦，手心的指挥棒都差点要拿不稳。
她连忙转头看向正站在舞台下的陈秋，有点紧张且好奇地对着陈秋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没有，只是给你一个提醒。”
陈秋摇头。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根并不尖锐的铅笔，还有一根黑色水笔，将其递给赵梓潼，对着她道：“这个你拿着，用这个指挥。”
赵梓潼有点呆滞地接过陈秋手中的笔，不解地问道：“用这个？不用指挥棒吗？”
“不用。”陈秋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回道，“你现在只是排练，你还用不到指挥棒。”
“用，用不到？为什么啊？”
赵梓潼傻了，她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用不到指挥棒。
不是说指挥棒是指挥家的乐器吗？是他们手臂的延伸，为什么会用不到？
看着赵梓潼迷茫的表情，陈秋想了想，对着她解释道。
“因为你现在只是排练，人也很少，你需要对你手中的乐谱进行标记，某个地方谁谁谁做错了，谁谁谁出现了，问题，你需要在你的乐谱上记录很多很多的东西，你甚至会在演出的过程中，突然有个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然后要记录下来，这下只有笔能帮助你，指挥棒，不行。”
“哦，好的。”
赵梓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将手中原本准备好的指挥棒收回了自己的书包中，目光中带着一抹遗憾。
说真的，她当时为了上陈秋的指挥课，在音乐书店那边挑了好久的指挥棒，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打磨的好看的指挥棒，为的就是在演出的时候帅一点。
结果没想到居然陈秋不给用。
真的是……
赵梓潼无奈地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铅笔，然后看向乐团内那群懵懂的大一新生，神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对着众人道。
“现在所有人目光看向我，等我给个预拍后，我们直接开始！”
“……”
陈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赵梓潼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侧着身体饶有兴致地看向她，等待着她，还有那群大一新生的排练。
坐在陈秋身边的秦弦也同样看着面前的众人，看着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捂着嘴，对着陈秋小声问道。
“陈秋指挥，让她这样的一位新指挥，去带这群大一新生，真的没有问题吗？”
“应该会有吧，毕竟他们都是新人，有问题很正常的。”
“那么为什么……”
秦弦的话还没有说完，陈秋便看向他，打断了他的问题，笑着回答道。
“因为我们是管不过来的，后面我们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他们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如果让他们直接跟着我们的步伐走的话，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跟上，所以让和他们差不多进度的赵梓潼来带他们，或许更好一点。”
嗡！
乐团的声音响起。
赵梓潼第一次演出，便试图跟着陈秋学习，直接用原速开始带着乐团演奏。
但是很明显，她给的动作太多，有点冗杂，那群大一新生没有抓住，加上速度过快了一点。
因此仅仅只是一个开头，他们便开始了大翻车。
整个乐团瞬间陷入了一个尴尬的情绪之中，赵梓潼立刻伸手对着众人重新解释，告诉他们这个地方应该怎么演奏。
陈秋将他的视线看向那群陷入慌乱之中的大一新生以及赵梓潼，面带微笑地缓缓道。
“有赵梓潼带他们，他们可以犯错，可以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心里压力也不会太大，再加上我们都还在边上守着，如果出现问题也能第一时间发现进行改正。”
陈秋略微停顿，看向秦弦，开口问道。
“你觉得呢？秦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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