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牌可以稍后再打。”韩愈没时间跟他周~旋,看着腕表,终于面色阴寒下来:“还有五分钟,你现在打电话取消还来得及。”
“抱歉。”袁洛克心想着,只要顶着压力坚持到12点,一旦新闻播出,不管是陆氏,还是鑫耀都将无计可施,不接受也要接受。
韩愈就那么冷冷的看了袁洛克一会儿,直看得袁洛克眼神闪烁,不停喝水,方才开口道:“袁总,鑫耀最近有意进军媒体业,我和我旗下收购团队对贵公司很有兴趣,你觉得鑫耀收购贵公司方案可行吗?”
袁洛克被韩愈这么一威胁,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怒火中烧,“砰”的一声放下杯子,“am公司也不是韩总您想收购就能收购得了的。”
“是么?”韩愈近乎蔑视的看着袁洛克,慢吞吞道:“am树大招风,其他媒体行业可是一个个眼红多时,如果鑫耀和其他媒体行业瓜分am呢?况且袁总刚才也说了,你之前不是拒绝了陆氏吗?你以为新闻播出后,陆氏自此以后就不会对am怀恨在心吗?”
仿佛一盆冷水沿头脚下,袁洛克想的却是,如果鑫耀和陆氏联合,就算am底子再厚,无疑也是蝼蚁挡车,只有自毁灭亡的命。
这么一想,心中难免生寒。
韩愈从他脸上移开目光,拿起筷子镇定用餐,话语冷漠:“看来,袁总这一路走的太顺,截止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教过你,有时候拒绝别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袁洛克心中天人交战,决定难以取舍,矛盾着呢!
韩愈用餐间隙提醒他:“你还有三分钟。”
一语惊醒梦中人,袁洛克苦笑一声,拿起手机,给电视台相关领导打电话,活该袁洛克倒霉,新闻正在送去播出阶段,直播间人来人往,下属跟袁洛克说话的时候,有人不小心蹭到了下属的手臂,于是手机砸落在地,电池当时就脱离了机身。
待下属电池归位,开机,就连电话这端的袁洛克也听到了电视那边的声音,当即狠狠挂断电话,也不顾韩愈是什么反应,连忙打开了包间电视。
t市午间新闻,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韩愈和顾笙在顾家楼下的拥抱照,紧接着是陆子初和顾笙的合影。
早就说过媒体神通广大,背景是超市收银台附近,陆子初把阿笙揽在怀里,手指按住她的头,大概是不想让她面对周围顾客的异样目光,表情无温。
就连陆子初出车祸,阿笙跪在他身边的照片也被再次挖了出来……
韩愈扫了一眼电视画面,薄唇抿得很紧。
袁洛克盯着画面,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电视上出现了t大名校,出现了法学系,甚至出现了一张张罕见的截取照片,饱含旧时光,连韩愈自己都有些遗忘了。
那是韩永信生辰宴的时候,满堂宾客,记者在场也很正常。韩家大厅里,他提着阿笙的背包穿梭在宾客人群里,阿笙低头亦步亦循的跟在他身后,那时候他的嘴角带着笑;陆子初和人交谈时,面带微笑取走了她手中的橙汁……
韩愈有些失神,他从不知道,命运从那时候起,其实就已经跟他们开起了玩笑。
在这样一场新闻报道中,不管是他、顾笙还是陆子初,全都是被围观非议的对象,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者。
“韩总……”袁洛克开始寄希望韩愈只是怒极了开玩笑,欲言又止的话语中,韩愈终于淡淡的看向他,薄唇微启,话语冰冷:“袁总,或许你真的该好好歇歇了。”
袁洛克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竟是陆昌平,犹豫是否接听之际,只听韩愈说道:“把餐厅地址告诉陆昌平,就说我也在这里,如果他还没用餐的话,正好可以一起用餐。”
这趟午餐之约,陆昌平拒绝了,称不上是婉拒,之前好言相劝,给足am公司,只可惜袁洛克不听劝,闹到如今这份田地,早已是覆水难收。
韩愈和袁洛克在一起,陆昌平并不意外,新闻曝光折伤面子的,岂是只有一个陆氏?
韩愈借用袁洛克的手机,微哑的声音从餐厅那端传过来,他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约您和姑姑一起外出喝茶。”说到这里,韩愈又添加了一句:“有关于我父母。”
这次陆昌平并没有马上回绝,沉默几秒,方才道:“这事抽时间我知会阿慧一声,到时候给你电话。”
陆昌平很忙,韩愈是知道的。不仅仅是陆氏,就连鑫耀也在这样一个中午时间段里被围的水泄不通。
伴随着陆子初的离开,陆昌平坐镇陆氏总部,把手头一份文件撂到桌面上,挂断电话的时候,眉头深锁。
点燃一支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不过短短时间,已有记者第一时间赶到了陆氏楼下,翘首以望,大有长久驻足的架势。
陆昌平面无表情的看着,吸了一会儿烟,终于拿出手机,并没有急着拨通电话,而是凝神摩擦着上面的名字。
儿子在他手机里备注的名字不是“儿子”,也不是“子初”,而是“陆子初”。
他这人跟慈父、严父不挂钩,介于中间,但对唯一的儿子,却是寄予了无限厚望。
拨打号码,机械熟悉的女声一遍遍提示陆昌平,儿子的手机仍是关机状态。
楼下记者越聚越多,陆昌平拧了眉,这次的烂摊子不好收拾。
拨不通电话的那个人还有顾笙。
韩愈有一支手机,手机号码多年来从未更换过,那个手机号只有阿笙知道。
有一次佣人看管不力,她险些走丢,为了让她记下他的号码颇下功夫。
韩愈每天对她念叨号码数字,她看起来那么不上心,睡觉、神游、发呆,对此他是无奈的,但某次吃饭的时候,她忽然不经意的把手机号码念了出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身心躁动,心跳竟因为一串数字失了以往分寸。
她从未给他打过电话,因为五年间她几乎没有再走失过,那支手机常年放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就像他脖子里的结婚戒指,早已变成了习惯。
t市太阳明晃晃的,照在后车座,韩愈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着,手机那端传来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指伸向窗外,阳光穿梭在他的手指隙缝间,似被温柔相待。
束河大街,兴许是到了冬季,街道上显得很冷清,行人寥寥,步伐悠闲,随处可见闲着的店家坐在门口晒太阳聊天,慵懒之景,和大城市的喧嚣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牵手走在青石板路上,她说:“如果可以这么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陆子初笑,毕竟是比她大了几岁,“一直走难免会很累,如果你觉得累了,不妨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坐下来好好歇一歇。”
步行几条街,浅浅的讲着话,也确实是累了,于是告诉他,两人找了一家咖啡屋消磨时间。
咖啡屋临街,有着大大的落地窗,室内播放着温软的音乐,外面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心境平和。
要了一壶茶,周围墙壁上悬挂着厚厚的留言本,阿笙摘下一本和陆子初一起慢慢的翻看着,有人在讲述自己的伤心家事,困守死胡同的恋情……满满的倾诉,隔着数不清的年月,有远有近,却因为这些生涩的文字猜测着未曾谋面的“他”和“她”。
桌案上的圆筒里插着几只圆珠笔,阿笙已经很久没有握笔了,也没有提笔的兴致。
“怎么?”
彼时阿笙已经不再看留言本,转动着茶杯,只余一双眼眸盈盈脉脉,陆子初看着她眼睛时,她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她只是忽然间想起了在“如果·爱”餐厅里,他和她也曾写下对于未来的期许,所谓“如花美眷”,所谓“细水深流”,时不应景,心情难免郁郁的。
陆子初没有多问,伸手揽住她的肩,她又靠过来一点。
这些年来,有关于他的绯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难缠的女人无需温软相待和甜言蜜语,“利”为源头,以“钱”结束;费心讨好一个女人,他没做过,也没那个闲工夫,但总有例外。
简陋有着简陋的乐趣,陆子初把桌子拼贴在一起,改造成了乒乓桌,和阿笙仿佛倒退了时光,在室内打起了乒乓球。
阿笙说:“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请你跳支舞。”他们好像从未在一起跳过舞,就连正儿八经的烛光晚餐也没一起经历过,她说太表面,也太假,像是在做给别人看一样。
她喜欢平平淡淡,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其他女人少了太多对于浪漫的遐想。所以有时候想要讨她欢喜,真的很难。
“我不会跳。”
“我教你。”
“如果我赢了呢?”她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陆子初眸色深不见底,勉为其难道:“那你请我跳支舞。”
阿笙:“……”
房间里煨了木炭,很暖和,肉团蹲在火炉旁,眯着猫眼打量着他们,似乎因为见多识广,所以才会这么漫不经心。
阿笙赢了,赢人者皱了眉:“你是故意的。”
“技术不佳。”某人笑容无害。
柔和的音乐,陆子初搂着阿笙,她赤脚踩在陆子初的脚上,在地毯上轻轻的移动着,目光对视间,似乎所有的情全都落在了眼底的暮色中,陶罐里的邹菊因为被木炭热气蒸发,开始有清香漂浮在空气里。
她轻轻开口,语气温软:“我是你第一个女性舞伴吗?”
“……”有笑容在陆子初脸上融融荡开。
她换了一种询问方式:“除了我,你还和谁跳过舞?”
话音刚落,他就偏首亲了过来,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加深吮吻,良久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我不跳舞,今天是例外。”
“谁信啊?”被他吻红,添了颜色的嘴角却有着笑意,若他这般对待女人,有谁能受得了他的蛊惑?
真心话被质疑,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唇被陆子初再次封住,声音含含糊糊的:“信不信?”
她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肩上轻轻顺着气,刚才呼吸差点要被他吸没了。
“除了顾大胆,有谁敢把脚长时间放在我的脚背上?”热热的气息贴近她的耳廓,声音磁哑。
她笑意微微,就那么搂着他不放,仿佛最居家的人,随着音乐缓缓移动着身体,放任身心的去信任他,温暖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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